“我們每年都要到這裡停留一段時間,”其中一位男士對蕾安娜說,“依我看,在亞耳丁打獵要比在北部任何地區都好。”
他講話時,上身微向前曲。接著又向距離他還有好幾步遠的公爵說道,
“可是,公爵!您的那些羊,將我們今天打獵的興趣,全給破壞了。”
“怎麼會呢?”
“它們跑在我們面前,我們還沒來得及射擊,鳥已經全都被嚇飛了。”
“那真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回頭我會叮囑一下看羊的人,叫他們以後多注意些。”公爵應允著。
“我希望您會這麼做,”這位獵人答道,“對您的口袋來說,羊就是錢,可是對我們的獵袋來說,它們反而是累贅了。”
說話的這位獵人,一眼看上去了就知道是英國人,公爵沒再理睬他,於是他又轉向蕾安娜說道:
“在北部的這些地主們,對養羊都好象著了迷。不過,我聽說有一批羊毛將從澳洲運來,到時候,高地產的羊毛價格一定會慘跌。”
“這樣一來,”蕾安娜壓低聲音說,“也許他們就會發現,把羊弄來,把人趕走,將是一件錯誤的事。”
她講話時,音調稍微高了一點,引得同桌客人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
“你關心強迫遷移這件事?”
‘我確實很關心這件事!“
“我從時代雜誌上,讀過好幾篇關於他們的專文報導,我也覺得那是一件可恥的事!”
“聽說還會有很多人要被趕走,那可是真的?”
他聳了聳肩,顯得無可奈何的樣子。
“象我們這些住在英格蘭的人,對這件事又能如何呢!而且,我還從各方面聽說到,將有更多這一類的計劃,要在其他各處展開行動呢!”
“唉!真是劫數!”蕾安娜嘆了口氣說,“為什麼沒有人向女王請願呢?”
這個人笑了笑說:“女王又能怎樣?對那些蘇格蘭的大地主,正如我們的男主人——公爵一般,也是無可奈何的啊!”
停了一會兒,他好象覺得這個問題要是續繼談下去,會令人有尷尬的感覺,於是轉身過去和坐在他另一邊的女士聊了起來。
“我實在是起不了什麼作用,實在是……”蕾安娜又開始自責地懊惱起來。
她心神不定地自忖著,假如她堅持表示出她的意見,公爵會不會真的惱羞成怒,將她攆走呢?
他對她又這麼好,她除了應該向他感恩外,又能說什麼呢?
可是,她現在卻覺得,她身上所穿的衣服,頸上所帶的項鍊,可如猶大為了背叛主耶穌所得到的三十枚銀錢一樣,隱伏著一個奸詐險惡的陰謀。
晚宴結束後,吹笛者傳統式地繞著餐桌吹奏,女士們都已離席,到另一間陳設華美的沙龍。
蕾安娜聽說這間沙龍的傢俱陳設,都是已故的公爵夫人親自設計佈置的,看上去比別間更雅緻。傢俱都是法國款式,窗簾與地毯,不論顏色、質料,都非常精美考究。
許多張深得亮麗的桌几上,擺設了一些名貴的珍玩,蕾安娜確定,這些一定是公爵夫人從前親自蒐集的。
當她正仔細觀賞著這些物品時,有位女客——後來她才知道是鮑登夫人,走到她的身邊。
“你在這間屋裡,看起來衣著好象特別與眾不同,葛小姐!”她說話時神情非常愉快。
“謝謝你對我的讚美,夫人!”
“在這座堡裡,我們不曾看見象你這樣年輕又漂亮的小姐,”鮑登夫人繼續道,“公爵告訴我,你要將這裡當成自己的家。”
“是的,夫人!我父母親都已去世,我母親和公爵夫人以前是最要好的朋友。”
鮑登夫人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