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低沉中帶有沙啞的嗓音想起,愣是叫我止住了向前邁出的腳步。我猛一回頭看著眼前那個背影,十二分不相信地喊出來:“胤祥?”他聽到了我的喊聲回頭,露出甚是不明的眼神。他回頭看了皇上一眼復而又看著我,疑惑地詢問道:“你是…… ……?”
我猛地反映到當前自己的身份,雙腿一跪用盡量平靜的語氣回答道:“奴婢初嫿請怡親王安,王爺萬福。方才是奴婢一時口快,望王爺見諒。”我低著頭等著他的反應,他一如從前的豁達淡淡一笑,說:“不打緊,你去吧。”我點了頭就跑出門去,一路不停直奔小廚房,直到倚在廚房門口才停下來。
那個身影,那個幾天前被我認作是某個臣子的蒼老身影,竟是如今還未到四十的胤祥,而我,竟是沒有認出那個是我認識二十多年的胤祥。
我隨意地泡了茶回到內室,在門口定了定神才走了進去。
“我可是聽說弘曆為了這事兒憋了好大一股氣兒哪,我正巧昨日碰上皇后娘娘,那些畫像還真是…… ……皇兄你這可是把自己的兒子往火坑裡推啊。”胤祥的語氣如平靜的湖面,說著宮裡的閒事卻聽不出一絲的起伏。
“說‘火坑’也為過了些,他看上的那個不也是這樣子,我本也是一番好意,想想弘曆向來聽話懂事便順他的意思,哪知倒弄巧成拙,如今皇后把這事兒都跟幾個孩子的家裡提了,再要反悔怕是損了皇家顏面。”
“那可就苦了弘曆了,我就好奇,皇兄你聽誰說的得了這麼個想法?”
皇上一抬頭正巧看見站在門口的我便喊了一聲:“初嫿。”胤祥回頭見是我問道:“是她?”皇上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笑著,我為他們倒了茶,退後兩步在一旁站著。
“皇兄你竟然聽一個小丫頭的話,弘曆這回可虧大了。”胤祥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你剛才說你叫什麼?”
“回王爺的話,奴婢叫初嫿。”
“哦,皇兄你竟這樣順著她。”他轉過頭仔細地對著我看了好一會兒,像是不知不覺地說道:“也不全像。”聽出話中意思的我尷尬地站著不敢出聲,一邊看著胤祥,一邊觀察著皇上的反應。
“十三弟,說了多少次叫我‘四哥’就行,你我之間哪還用得著這麼拘謹。”
“謹言慎行,還是謹慎些好,謹慎些好…… ……罷了,我也該走了,這麼大老晚還呆在宮裡不合適,皇兄,臣弟先告退了。”他起身離開,臨別時還看了我一眼向我點了點頭示意。
“奴婢恭送王爺。”我看他走出去,待他差不多走遠了才回身看向皇上,等他為我解答這一晚的疑惑。“胤祥他…… ……他怎麼會…… ……?”
“怎麼會這麼蒼老?還是怎麼會認不出你?”皇上握著手裡的茶盞不動,眼裡透出絲絲痛惜,“他蒼老是因為整整十年關在那個苦寒的地方,累了沒下人伺候,病了沒大夫看診,過冬時連炭火都供不上。身寒心苦,他怎會不老?”我只知道皇阿瑪從前軟禁了胤祥,卻不知他的境況竟是那樣的淒涼。“若說為何認不出你,原因不在你,你掩飾的並不好,而是他根本已經沒有那樣的心思,他又怎會認得出你?”皇上終於放下了手裡的茶盞,用手拍打著額頭。
“十年,如今的十三弟連從前半分意氣風發的影子都看不見,他處處謹慎小心,多一分的心思都不敢有,你說,他如何能認得出你?”
我的心中一陣唏噓,“難怪,他連喊聲‘四哥’都不願意。”
皇上一陣沉默,再也說不出話來。
那一晚我沒有睡著,回想著同胤祥從認識至今的全部,他跟我說過“要做點成績給皇阿瑪看”,也說過“要為大清不遺餘力”,如今他的心中卻只剩下“謹言慎行”這四個字。他是當今皇上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是總理戶部三庫的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