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起來,那日我偷聽爺爺和二叔說話,說什麼,現在陝甘那邊兒,不只白蓮教鬧的兇,回回好像也藉機生了事,聽二叔的意思,挺麻煩的樣兒。”
“呸!呸!呸!”伯鳶瞪她一眼:“竟渾說!那不過區區逆賊,不足懼也!再說皇上已經封了七爺為撫遠大將軍,明兒一早便率大軍前往陝甘鎮壓,不會有事的。”說到這兒,伯鳶又不免嘆了一聲。
“明明是好事,這怎麼又嘆上氣了?”
伯鳶拄著拐走了兩步,坐到太師椅上,丫鬟遞過來一杯熱茶,她端起來呷了一口,也不說話,只是搖頭嘆息。
季嬌後知後覺,想到大姐必是又想起那杳無音信老三來了,不說那人還好,一說她的脾氣竄上來就想說道說道,可還不曾開口,門外就響起了一個悶悶的聲音。
“嬌嬌,是我,我回來了。”
延琛?
他不是在盛京修六爺兒的陵寢麼?
伯鳶頗為詫異,她以為他今兒不會特意趕回來,畢竟自季嬌小時候,便以為將來會是他的福晉,只可惜造化弄人,陰差陽錯。
“大姐,你去給我擋了,我不想見他!”季嬌一臉不耐煩的小聲說著,伯鳶低聲斥道:“你這又是幹什麼?就算做不成夫妻,也總算親戚一場,何必鬧的那麼僵?”
什麼親戚!她才沒有這麼蠢的親戚!
季嬌本就對他沒什麼男女之情,加之去年額娘出殯那日眼見他被那個女人欺負卻無力反駁的蠢樣子,她討厭死他了!
然卻不想,伯鳶竟笑笑跟門外道:“沒有外人,進來吧,四爺。”
大姐!
季嬌氣的直跺腳,而延琛推門進來時,伯鳶卻已起身拄拐,拍拍季嬌的肩膀,淡然一笑,那意思是:忍忍吧,別鬧的太僵。
而後她又給風塵僕僕的延琛行了個禮,道:“四爺,你們說會兒話,我去瞧瞧二丫頭。”
出門的時候,伯鳶回頭掃了一眼季嬌,瞧她那一臉掩飾不住的不悅,搖搖頭,心下嘆道:傻丫頭,他畢竟是皇子,這份舊情他若能念一輩子,也是你的福份。
……
雖說人人見到仲蘭嘴上都是道喜,可大夥兒都不糊塗,心明鏡兒這不過是個啼笑姻緣。
對仲蘭來說,這份姻緣就像她院子門口,新換的那塊手書匾額-‘昭君墓’。
“今日漢宮人,明朝胡地妾……”仲蘭立在窗前喃喃自語,眼無波瀾,心如死灰。
此時的她早已打扮好,珠冠華裳,一耳三鐺,那襲如意暗紋的莽段長袍是仲蘭一生從未穿過的大紅色,從前,她最是不喜這俗豔的顏色,可如今一切都無所謂了,常笑她人俗,自己何曾仙?
“快讓我瞧瞧咱們的新嫁娘!”
仲蘭緩緩回頭,見是伯鳶,自嘲的笑笑,“大姐又何必這般辱我。”
知她素來性兒冷,如今又意難平,伯鳶憐她,也不與她計較,只拄拐過來,微笑道:“妹妹可真是個美人坯子,人家都是人靠衣裝,要我說,道是你這俊模樣兒成全了這身紅緞子!”
仲蘭漠然道:“不過是一具皮囊罷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呸!呸!呸!”伯鳶連連啐著,“大喜的日子,什麼死不死的,可不許渾說!”
仲蘭不語,也不再理伯鳶,只緩緩轉過頭去,默默的看向窗子,整個人像是一把沒有了劍柄的利刃,鋒利孤絕的世間沒有一個人可以靠近。
見她這般,伯鳶也是心疼,雖二人之間不過是堂姊妹,可畢竟是自小一塊長大的,情意絕非露水點滴,知那吉祥話兒說的再多,她也聽不進去,索性伯鳶也卸下了硬堆的笑,實心勸道:“仲蘭,大姐知道你書讀得多,我說的道理你也未必聽得進去,可我也要說你兩句,姻緣這東西是天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