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衛了。
這不,人家掉崽子,坐月子,哭天抹淚兒,跳大神祭祖的,她做月子,是磕了瓜子兒,吃花生兒,不減斤兩也就罷了,還偏偏長了一圈兒腰肉,直給她那倒黴爺們兒延珏氣的天天哼哼:“你這娘們兒到底有心沒心?!”
咋能沒心呢?
沒心咋喘氣兒不是,她那心裡頭揣的事兒多著呢,她是跟他老子有仇,跟果齊司渾有仇,可她跟自個兒的嘴和胃沒仇啊!
再說了,誰讓婉姨安排誰伺候不成,偏的安排那鄧昌貴呢!
那鄧昌貴可是在天津衛混過的,別的什麼伺候的好不好暫且不說,他可是有一手的好廚藝,就他那一道‘貼餅子熬小魚兒’,可是給小猴兒的五臟廟祭好了,打從撇了湯碗後,便日日吃,她也不嫌膩。
先前的幾天,小猴兒倒也防他幾分,畢竟自個兒斷了人家祖孫根,可這鄧昌貴就跟沒那馬子事兒似的,是伺候的精心,服侍的妥帖,日日彎腰駝背,處處與人為善,一來二去日子久了,小猴兒這腦袋也懶得圍著他轉了。
可不,他要是動了她的手腳,他那腦袋不日也得搬家。
您問,為啥?
嘿,這熱河行宮不瞎的都瞧見了,那七爺兒對這福晉慣成嘛樣兒了!
恁說延珏他給皇上罰了,可這瘦死的駱駝它就是比馬大,到底他姓艾新覺羅,就這一姓氏,就能晃瞎一票奴才的眼,所以呢,便是倆閒出屁的兩口子,在這行宮的日子,仍然是那叫一個天上人間,神仙幹嘛他倆幹嘛。
尼了神仙都幹嘛捏?
吐仙氣兒,閒嘮嗑,管管閒事兒,扯扯屁磕兒。
諸如,在從阿克敦那張欠嘴裡得知延珏當眾拒絕了毛伊罕後,儘管她心裡明鏡兒似的知道他這是想惹惱了他那皇帝老子,讓他放棄對他的重點培養,可她還是瞪著倆大眼兒燈的眼珠子問了他。
“好好的媳婦兒,咋給推了?”
“本來我也不喜歡。”延珏如是道,彼時手下還剝著瓜子兒,這全是閒時跟這娘們兒染上的臭毛病。
小猴兒眼尖的一把奪過他才剝好的瓜子兒,飛速的丟進嘴裡,邊嚼著,邊問那黑了臉的延珏:“那丫頭還挺不錯的,為嘛不喜歡?”
延珏翻一白眼兒,“長那麼醜誰喜歡?”
“哈,尼了真逗。”小猴兒乾笑兩聲兒,“說的跟你沒醜媳婦兒似的。”當然,她這話兒肯定說的是那舒玉,要說那舒玉的模樣兒,跟那醜格格真可謂是一個不分軒輊。
延珏作勢,哦不,是真敲了猴兒腦袋一記,黑著臉嘟囔,“你以為我樂意娶啊,她不是我奶孃的閨女麼!”
“呦呵——”小猴兒揉著腦袋不怕死的接著逗哏兒,“你奶孃家還有黃花大母狗呢,尼了怎麼沒給安排安排呢?”
“滾蛋!”
介個片段的結局是,小猴兒才梳利索的腦袋,給他揉成了雞窩。
都說狗改不了吃屎,咱七爺兒也改不了那渾主兒樣兒,恁是如今他跟小猴兒可謂是兩情相悅,倆顆紅心對著咔咔閃,可您要以為這下兒咱猴兒就給捧上天了,那您可就錯了。
咱老七對咱猴兒,雖說是關懷有佳,可該收拾的時候,絕對不手軟,尤其是打小猴兒躺了三天,能下地,臉上也沾了血色兒之後,那新仇舊恨可就都一塊兒來了。
比如她嘛時候開始不來葵水,怎麼不找大夫瞧瞧?再比如,拖著個破身子,跟人得瑟的詐個屁馬!
再再比如,我不是讓你跟著婉姨麼,你瞎蹦達什麼啊!
反正中心思想就一個,他兒子是給她折騰沒的。
開始小猴兒還噎著氣兒,算是成全他一個‘慈父’情懷,可到後來,實在是給他天天嘟囔的耳根子發麻,她到底是受不了的朝他揚了一把花生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