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忘了而已。
廊簷下,四阿哥站在馬車旁,剛剛那匹尖聲撕叫的馬已經被拖走,背後的蘇培盛低著頭,藏藍色長褲下的一雙腿,抖動的如同篩糠。
宋氏的嗓音不大,卻依舊是從上至下飄了過來。
四阿哥那雙永遠鎮定的眼中有著一瞬間的冰冷,卻是飛快的眨眼之間又消失不見。他轉動手中的玉板子兩下,低著頭吩咐身後的蘇培盛:「去尋個大夫來。」
屋子裡的氣氛有幾分詭異,大夫都進去許久了,還沒出來。宋氏不喊不鬧的,沒發出半點的動靜。可那血水卻是一盆一盆的往外端。
李氏坐在椅子上,瞧見這動靜,眼珠子轉了轉。她不太明白,可瞧著這焦著的氣氛,卻也知道自己不該說話。
簾子撩起的聲音相互撞擊響起,李氏第一個抬起頭。
那大夫是市井裡隨意找的,跪下行禮的時候還跌跌撞撞沒有規矩:「回貴人,孩……孩子沒了。」
所有人第一個去看向坐在最前方的四阿哥,特別是李氏,又是難受,又是心酸:「爺不要難受,孩子日後還會有的。」
李氏到底是捨不得四阿哥傷心,起身上前想安慰幾句。
話音剛落下,四阿哥卻是一拳頭砸在了手側的黃花梨木的矮桌上,四阿哥雙手撐著膝蓋,起身面無表情的走出門。
李氏被這一聲,嚇得膝蓋一軟差點兒昏過去,她扶著丫鬟的手哆哆嗦嗦的:「爺怎麼這麼大的火?」
前方,四阿哥剛砸的圓桌『咔嚓』一聲兒碎成了兩半。
李氏被這一嚇,回去後又哭濕了兩條帕子。
「宋氏小產又不是我害的,爺這樣對我做什麼?」李氏委屈的不行,帕子攪在細嫩的手指上,立馬就被勒出了紅痕。
「我還不是擔心貝勒爺去那時疫之處危險?」她又哭又鬧的,難道真的不知道自己丟臉嗎?
「何況,爺平日裡瞧著對宋氏半點不上心,好傢夥,倒是不聲不響的直接讓宋氏懷了身孕。」
李氏一想到這裡,就氣的牙癢癢,滿肚子的酸水。
「你不知道,爺剛剛那一拳頭不是砸在了那桌面上,反倒是砸在了我心裡。」一想到這裡,李氏還是想哭。
扔了手中濕了的帕子,又去換了條新的來。
「主子,我怎麼覺得這事有點奇怪?」丫鬟在身側皺了皺眉心,忽而道:「聽說貝勒爺直接讓人去搜查了宋格格的院子。」
宋格格小產分明是白日裡人多推推囔囔組成的。
爺不去查這個,反倒是去查宋格格的院子做什麼?
丫鬟張了張嘴,心中雖是疑惑卻是不敢說。
李氏一顆心全部都在貝勒爺身上,聽聞之後更是酸的厲害:「爺對宋氏那個賤人,怎麼就是那麼上心?」
丫鬟琢磨了一下,到底是不敢說了。
西院
葉南鳶正在用膳,上好的鴿子煨成的湯,小火熬成了奶白色,最是滋補。
她眼也不眨,低頭喝了兩碗。
身側,石榴再給她剝蝦,頭也不抬道:「宋格格還躺在床榻上,人剛醒。」
葉南鳶拿著勺子的手半點不停,面不改色。
「院子裡的人沒逃出去,被抓了。如今被侍衛壓了出去,丫鬟把什麼都給招了。」葉南鳶放下手中的碗,嘴角微微提起。
面上滿是冷笑。
她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走到梳妝鏡前,道:「給我上妝。」鏡子裡的人妝容精緻,卻是面表情。有些太冷了。
葉南鳶拿起胭脂在臉頰處微微掃了掃,鏡子裡的人眉眼之間柔和了許多,眼尾一垂,立馬就顯出幾分無辜。
「今晚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葉南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