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微生為長姐,溫婉如水,偏事事都要帶著她,她當時調皮,嫌阿姐管教,便將眼神盯在了旁人身上。
選來選去,便選中了江知寒,他是江府的庶子,只生母身份極其的低微,是個伺候江臨的貼身丫鬟,不受江臨的寵愛。
他只比葉南鳶小兩日,兩人一前一後幾乎是同時出生,江臨對葉南鳶的娘可是稀罕的緊,對江知寒的出現也是唯恐惹了她不高興,從小對這個庶子就不待見。
五歲那年冬日,人掉進冰窟窿裡,凍的差點兒半死,幸好被出去堆雪人的也葉南鳶看見這才撿回一條命。
從此之後,他身體就見不得寒,一到下雨膝蓋便鑽心似的疼。
葉南鳶看著離他越來越近的人,眼神卻始終落在他膝蓋上,這雨下的匆忙,他身上披著的披風肯定是馬車上匆匆拿下來的,一看就連護膝都沒戴。
她眼角泛酸,直到手被牽住,江知寒的手指冷的讓人渾身一激靈。輪椅上的人像是做錯了事,牽著她的手一僵連忙放下手來。
葉南鳶撇過頭,不去看他驟然黯淡下來的眼神:「劉傑那封信是你寫的。」
「是我。」
江知寒捂著嘴唇咳嗽了兩聲,指尖觸到臉頰上都是一陣冰冷,心中自嘲一笑,這樣冷的手,換作是他也要撇開。
僵硬的手縮回袖子裡,他聲音也沙啞了幾分:「阿姐的死因我會去查,你趕緊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晚了。」葉南鳶垂下眼簾。
對上那雙泛紅的眼角,她勾了勾唇瓣,故意笑著道:「這時候我若是跑了,四阿哥只怕要追到江南去。」
她生的可真美,低垂著頭站在那的時候清純又無辜,可開口的話卻不留餘地,帶著刀子一刀一刀的往他胸口插。
葉南鳶說完,不再看他一眼,轉身便進了屋。
頭頂傳來一聲雷響,那人還立在廊簷下,油紙傘遮擋不住什麼,全往那修長的身影上砸。
半夏站在門後,透過那縫隙往外看。
「小姐,知寒少爺還在那,他身體不好,扛不住的。」軟塌上,葉南鳶煩悶的翻著手中的戲本子,眼睛裡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小姐……」那坐在輪椅上的身影還往這兒看著,半夏急的眼睛都紅了。
葉南鳶扔了手中的書,煩悶的摩挲著手腕上的佛蓮玉珠,她一顆顆的數過去,數到最後一顆心情才算是穩定下來。
垂下腦袋,淡淡道:「放心吧,他會走的。」
他若是不走,時間長了惹人懷疑,如今四阿哥就在前面的三清觀裡,若是看見他,自然會懷疑到她頭上,江知寒不敢拿她的命冒險。
果然,沒過多久,門外傳來輪椅推動的聲音。
半夏舒了一口氣:「走了,走了。」葉南鳶這才站起來,透過窗外,看著那漸漸離去的背影。
等那身影徹底看不見,她才垂下眼簾,淡淡道:「派人下去給劉傑傳訊息。」
「就說。」眼簾微微閃了閃,她眸子裡一片冰冷:「說我有意嫁給他。」
三日後,胤禛來赴三日之約。
下了兩天雨,天驟然晴了下來,今日天氣十分的好,不冷不熱,他十分歡喜。
葉南鳶在梨園擺了桌酒席,說是要感謝那日救命之恩,奶孃也從家中回來了,她知曉面前這個男人是救了自家小姐之人,從他來的時候開始,便千恩萬謝。
「奶孃知道後嚇到了,先生莫怪。」葉南鳶起身,親自給他斟酒。清透的琉璃杯中,傳來淡淡的一股梨花香。
胤禛看著桌面上,忽而笑了:「還是明月樓的梨花釀?」那日他受傷,她說過,梨花釀要拿琉璃杯喝。
「先生那日沒仔細嘗,今日可不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