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或多或少都是罪人吧。”阿希姆說,“就像飼養野獸一樣,一旦開始嚐到血腥味,就再也無法回到之前,他今天可以為了自己活下去而殺人,明天會為了什麼可就說不定了,即使這樣你仍然覺得他不該受到審判嗎?”
“老實說,阿希姆,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長老院的智囊。“陳晝謹慎地說,”我不擅長裁判,也根本沒有學過法律,諮詢我的意見你可能會得到非常離譜而且沒什麼價值的回答······“
“別這麼謙虛,我的賢友,”阿希姆說,“以現在威尼斯的官場來看,你和長老院的那些老爺們哪一個比較公道還很難講,跟我說說你心裡話,我不會往心裡去,別用外面那些人冠冕堂皇的那一套敷衍我,告訴我你內心是怎麼想的。”
陳晝知道所謂的希拉不過是阿希姆的化身,她不想得罪阿希姆,但也不想說謊話。
“關於他是否是罪人,我認為或少要多於或多,”陳晝說,“我不知道他之後會變成什麼樣的人,也許他之後會長成一個罪犯,也許他可能會變得十惡不赦,但和他在這件事中值得同情並不衝突,你說殺人有罪嗎?殺人當然有罪,但在我來看,真正罪孽深重的另有其人,如果是我被殺死,比起他輕率地一死了之,我更希望他從此記住我為何而死,為我復仇,餘生帶著愧疚地活下去,並不停為自己的罪行贖罪。”
阿希姆看著她的眼睛,“這就是你的想法嗎?只是這樣就足夠了嗎?神會因此就原諒他嗎?”
“虔誠的話誰都會說,如果我願意,我也可以花時間把聖經背下來並隨時引經據典,可那不是我的真心話。”陳晝謹慎地挑選著說辭,“有人說他們在馬廄旁見過聖母,有人說他們親耳聽過穆罕穆德的預言,然而那些對我來說實在太遙遠了,我沒有親眼見過一場神蹟降臨,我只見過普通人被自己的貪心和良心拉扯著,因此在我看來,雖然人世間有各種各樣的刑罰和裁決,但其實說到底,真正重要的審判只有一場,那就是來自他們自己······所以,這個問題,你應該問希拉自己怎麼想。”
“是嗎。”阿希姆低聲說道。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陳晝感覺阿希姆的眼睛似乎比以往更明亮,他定定地凝視陳晝。
“我想親你,可以嗎?”
陳晝愣住了,還沒反應過來,阿希姆就歪著頭,在她的臉頰邊落上一個輕輕的吻。
那個吻與之前在火場裡的那個吻如此不同,它如此溫情,卻又充滿觸感,陳晝能透過臉頰感受到阿希姆下唇是如何觸碰她的臉。
“我還沒有答應。”陳晝看著他的眼睛說。
“但你也沒有拒絕。”阿希姆咬了一下下唇,“不是嗎?”
說完這句話後,他試探性地伸出手,用食指像試圖觸碰水蜜桃一樣,輕輕在距離她的手背一厘米的位置輕輕撫過,一邊觀察著她的表情,“我可以觸控你嗎?”
拒絕阿希姆有時候是件挺困難的事,不過陳晝還是做到了,她望著阿希姆的眼睛搖了搖頭。
“請別這麼看著我。”
“別怎麼看?”阿希姆反問,他的喉結動了動,非但沒有收回目光,反倒更具侵略性地盯著她。
陳晝只好先一步把眼神別開,同時將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收回來,“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女人的?”
“啊,原來你是女人嗎?”
陳晝猛地抬起頭來看向他。
然而卻看到阿希姆臉上掛著惡作劇的笑容,她意識到自己又一次被阿希姆戲弄了。
“因為細節。”阿希姆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外表可以偽裝,但是習慣和細節卻很難偽裝,你在坐下的時候會下意識撫過大腿後面,我猜那是你經常穿著長裙需要整理裙角的習慣性動作,你可以想想沉睡巨人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