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處理過這種事物,對於會談這種事更是一竅不通。”布蘭切特伯爵嘆了一口氣,“陛下為什麼要把這種事交給我,是我的話肯定會辦砸的,也許我該向陛下請求撤銷這件事······”
沒想到布蘭切特伯爵還挺有自知之明的。陳晝在心裡覺得有點好笑。
“我倒不這麼覺得,”安娜夫人來得匆忙,身上也只穿著一件灰色的常服,但她幽綠的眼睛微微眯起,比世界上最好的祖母綠寶石更加華貴,她邁著步子走到窗前,“照我看來,陛下讓你去羅馬,一定已經會做好充足的準備,至於撤銷裁定這件事,教會多半會同意。”
“安娜,我倒不是不願意相信你,”布蘭切特伯爵誠懇地看著妻子說,“不過這只是塞德力男爵的一個私人請求而已,教會很少同意貴族離婚,恐怕不如你想象的那樣簡單。”
安娜夫人笑了笑,“私人請求?不只是這樣吧,國王陛下和伊莎貝拉王后的婚姻不也是因為血緣關係所以被教會認定為非法婚姻嗎?如果塞德力男爵的請求能得到教會批准的話,那他和伊莎貝拉也能借此機會順利離婚,所以照我看來,他會盡一切努力促成這件事,不然,他為什麼特地要到塞德力男爵領來呢。”
“可是,這不太可能吧,教會此前從沒有允許過國王和王后離婚。”布蘭切特伯爵猶豫地問道。
“那也得分什麼情況,為了符合教義,一個無地的王子自然不被允許隨意撤銷神聖的婚姻。可喬瓦尼·卡森已經三十歲了,且是英格蘭的國王,他每年為羅馬教會提供大筆的教金以及主教的職位,允許天主教在他的土地上招募教眾、建立教堂,而他現在想要的,只是作為一個男人再合理不過的需求——一個正常的婚姻和合法的繼承人,你覺得教會會拒絕一位慷慨大方的國王如此樸素的願望嗎?”
布蘭切特伯爵一時沉默下來,不過沒過一會兒,他覺得比起自己的認知來說,還是自己夫人的判斷更準確一些,於是他虛心地向這位可靠的幕僚尋求意見,“你說的很有道理,安娜,那你覺得······我現在最好該怎麼做?”
安娜夫人輕輕地笑了,陳晝一瞬間感覺她的目光似乎往自己這邊瞟一眼,但再看時安娜夫人的那雙眼睛依舊注視著布蘭切特伯爵。
“這是成為國王近臣的一個機會,尤里,你該好好利用這次的任務讓國王意識到你的存在。”
尤里·布蘭切特聽到這句話卻並不怎麼開心,“近臣?我覺得當一個伯爵就已經挺好了。”
安娜夫人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不著痕跡地帶了些不耐煩,但她很快調整了自己的表情,“是的,但是你也得明白,想做好一個伯爵的前提就是得效忠於自己的領主,既然國王把任務交給了你,你就只能把這件事辦好。”
“你說得沒錯,我也知道,可我實在不太擅長······”布蘭切特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恰好對文書處理有一點經驗,”安娜夫人難得對他露出些關懷的笑容來,“如果你覺得公事有些困難,儘管把檔案拿來,讓我瞧瞧,之後你就可以在落款上簽字,興許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很快從羅馬回來。”
“這是個好主意,”尤里·布蘭切特笑了,他走到自己的夫人身後,環腰抱住她,感動地說道,“謝謝你,安娜。”
利蘭看著腳下的地板,始終保持著沉默。
他們兩個從布蘭切特伯爵那裡回來的時候,伯爵夫人沒和他們一起出來,紅著臉的布蘭切特伯爵被安娜夫人打發關了門。
陳晝假裝不知道兩夫妻在裡面打算幹什麼。
剛剛談事情的時候,艾瑪已經回去了,因此剩下的路,利蘭提著燈送她回去。
印著各種馬蹄車轍以及腳印的溼潤泥土,被提燈洩露的光照著,閃動著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