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晝沒有太多時間傷心,她在地上坐了一會兒便又站了起來,也許是因為情緒波動的原因,她的頭有些暈眩,但還是強打起精神來繼續照顧阿希姆。
她像之前在格洛斯特時那樣,找旅館要了一些鹽水來,因為擔心阿希姆沒有體力和營養恢復,她又花錢買了些糖,化在水裡,輕輕喊醒阿希姆哄他喝下去。
阿希姆喝了一口笑著皺了皺眉頭,“這是什麼味道。”
“一些糖和鹽,對你身體有好處。”
“確實。喝起來很暖和。”
“你現在很冷嗎?”陳晝一邊問,一邊摸了摸阿希姆的臉,只感覺到一陣冰涼。
阿希姆看著陳晝臉上的表情,“我是不是快死了?”
“才沒有。”陳晝因為這句話打了個哆嗦,但她強裝鎮定,並將阿希姆的臉扶著貼在自己的脖子上,用手摸著他僅剩的一隻手背揉搓著給他取暖,“醫生快到了,你很快就會好,我們再喝一點這個水。”
話雖這麼說,但陳晝心裡一點底都沒有,她知道這時候焦慮沒有任何作用,但是她做不到安靜地等待醫生的到來。
止血,鹽分,糖分······
陳晝在心中喃喃。
還有什麼是我沒想到的?
她看了看阿希姆蒼白的唇色,“等我一下。”
她將阿希姆先放在床上,然後去拿毯子給他蓋,又覺得他不舒服,叫旅館將熱水送上來,將阿希姆臉上的血汙擦拭乾淨。
阿希姆沒有任何異議,全程按照陳晝說的做,像個乖孩子一樣。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陳晝感覺到自己的焦慮短暫地被緩解一些了,可是一停下手後,焦慮又起來了,正在陳晝目光在屋子裡亂轉,打算再多做些什麼時,阿希姆忽然出聲。
“我想起一件事來。”阿希姆說。
陳晝以為是什麼重要的事,連忙坐到床邊,“什麼事。”
“威尼斯。”阿希姆冷不丁地說,“那三顆綠貓眼石居然這樣便宜了彼得,他居然一點錢都沒給我,真是叫人痛心疾首。”
陳晝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是在說跟總督彼得三世協定的事情,她一下沒反應過來,半天說,“你怎麼忽然說這個,我以為你早就忘了。”
“我的記性在這種時候好得很。”阿希姆說,“遲早有一天,我要讓這些人後悔這麼對我······包括拉涅羅。”
“拉涅羅又怎麼你了?”
“都是他的原因,”阿希姆說,“如果不是他的話,我估計現在還好好地呆在威尼斯,用我兩隻靈活的手握著天平,幫人決斷是非。”
陳晝忍不住笑了,她輕輕撫摸他的額頭,將他被冷汗打溼的頭髮理順,“你確認是‘決斷’而不是‘買斷’嗎?”
“這有什麼區別,整個威尼斯都只會一種語言,那就是錢。而我只不過恰好精通這門語言。”
“真奇怪,阿希姆。”陳晝挨著他的頭,“我一直以為我討厭愛錢的人,但我卻很喜歡你。”
“這很簡單,”阿希姆吻了吻她的臉頰,輕聲說,“因為你真正討厭的不是愛錢,而是貪婪的偽君子。而我恰好是一個真誠的,且善於理財的人。”
“善於理別人的財。”陳晝替他補充道。
“我從不挑剔。”
見阿希姆談笑風生一如往常,陳晝整個人不由自主也跟著放鬆下來,她不再像個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間裡著急,而是靜下心來坐在阿希姆身邊陪伴他,和他輕聲說著話,過了一會兒,幫忙去找醫生的男孩告訴陳晝,醫生到了。
“路上耽誤了一點時間。”進來的人是個穿著一身灰白色袍子的老人,中等個頭,他看起來像神話裡的宙斯,灰色的捲髮像花環一樣圍繞著他光禿禿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