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拉涅羅指著阿希姆大喊一聲,洪亮得讓陳晝感覺像是有朵小型煙花在耳膜上炸開一樣。
“你!你!你!”拉涅羅一邊來回走,一邊用手指指著阿希姆的方向,他粗重地喘著氣,步子來回在被蟲蛀過的地板上,發出嘎吱嘎吱的動靜,“又又又——又是你!”
阿希姆攤了攤手。
“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崇拜你嗎?”拉涅羅說,“你教訓那群想要逼我吃屎的西帕希士兵,把他們耍得團團轉,讓他們掉到糞坑裡,我想阿希姆·德萊恩,只要你一聲令下,我會為你做任何事。”
趁著拉涅羅聲情並茂地說話之時,阿希姆暗中對陳晝招了招手,示意她趕緊到自己這邊來。
陳晝看了看拉涅羅,她認為這個時候再刺激對方恐怕不是什麼好事,於是沒有動彈。
“任何事!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拉涅羅說,“但是你卻是怎麼對我的?嗯?一次次耍我?愚弄我?讓我在我喜歡的人面前丟臉,你覺得我是個什麼?一個傻子,可以供你取笑的白痴嗎!”
“我沒有這樣說,”阿希姆說,“但你如果這樣覺得,那是你自己的事。”
“你這個混蛋!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
“隨便你。”
“啊啊啊啊——”聽了阿希姆的回覆,拉涅羅發出更大的怒吼,眼睛像壞掉的電子計算器顯示屏的數字一樣,在他的眼眶裡震顫不停。
雖然陳晝大學讀的不是醫科,但她本能地覺得光憑拉涅羅現在這個樣子,一定能在某本精神病著作裡找到對應的症狀。
於是陳晝勸道,“拉涅羅,冷靜點······”
“冷靜?”拉涅羅歪過頭,壓低聲音說,“瓦倫緹娜小姐,我已經冷靜了。”
緊接著他又抬高聲音,同時用手指指著地上,“我已經非常——非常——冷靜了!你知道嗎,我的心,它一直在跳,我的血,它們都在我的身體裡燃燒,我每下呼吸,就像是摔下馬但脖子還被掛在韁繩上的騎手一樣難受得要命,我想用大拇指擠爆他的眼球,把手從他的嘴巴里伸進去,然後將他的脊椎從他的嘴裡抽出來,而我之所以沒有這麼做,就是因為我現在,非常地,冷靜。”
“呵。”
“你在笑什麼?”拉涅羅像個發現丈夫出軌的妻子一樣,敏感又警覺地望向阿希姆。
“所以這就是你冷靜的方式嗎?”阿希姆說,“嚇唬一個女人?”
“不需要你來教我怎麼做。”拉涅羅咬牙低聲說道,他在地板上來回走了幾步,然後接著道,“而她,也沒有你想象地那麼脆弱。她可以承受這一切。”
“也許吧,”阿希姆面無表情地說,“可你到底想做什麼呢?殺了我?你的腦子弄得明白嗎?你說你不是白痴,可是誰會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住,拉涅羅,你連吃個早餐都要對盤子發脾氣,你知道嗎,雖然你老爹穆拉德是個目空一切狂妄自大的虐待狂,但至少有件事情他說的很準······”
拉涅羅緩緩抬起頭。
陳晝有種不好的預感,“阿希姆。”
阿希姆沒有再說話。
但拉涅羅卻看著他的眼睛,“說下去。”
阿希姆平靜地看著他的臉,兩秒後開口說道,“拉涅羅,別人嘲笑你不是因為你是個白痴,而是因為你是個瘋子。”
拉涅羅從篝火裡拿出一把燃著火焰的柴火,朝阿希姆扔了過去,阿希姆偏頭躲了過去,柴火撞到牆壁,濺起火星。
“下次再見面的話,扔出去的就是你的頭了。”拉涅羅低聲說道,“這句不是開玩笑了,阿希姆。”
阿希姆緊繃著下巴,什麼都沒說。
說完這句話後,拉涅羅拉開門從小屋裡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