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街六巷趨於安寧,對大多數人來說這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天。
面對自家安靜冷清的門口,誰又能想像御街北段的忠義侯府,此時正門庭若市,賓客如雲呢。
這日,正是白老太太的生辰。
侯府上上下下正為這場晚宴來往忙碌,不敢有絲毫怠慢。今日所邀除了親厚的血脈旁支,許多都是在京中得臉的世家。老太太未出嫁前是江南高門,祖父曾是朝中參知政事,其兄長也官至樞密院樞密使,告老還鄉前他們家可謂是風頭無二,近些年子嗣單薄才有些後繼乏力。
旁的也沒什麼,西北那位剛打了勝仗回來的將軍也在受邀之列,倒是讓眾人有些好奇。他最近在官家身邊得臉,為人卻十分清傲,回京中這一個多月,不乏有拉攏試探之人想要見一見他,但他都給拒了,沒想到應了忠義侯府的生日宴帖。
此刻離白府不遠處的街巷中一輛皂頂小轎不慌不忙往搖搖行進著,旁邊並行的是一匹烏黑駿馬,馬蹄輕悠,仰起些許細塵,馬背上坐著的是位燕額虎頭,身材偉岸的男子。
&ldo;夫人,快到了,準備著下車吧。&rdo;
瞧著應當是位板正嚴肅的武將,他彎下要對著那頂小轎說話的模樣卻極近溫和。
&ldo;爹爹怎麼不同我說。&rdo;
小轎上的小窗被裡面的女子拉開,露出一張清麗不滿的臉,正是白沂檸的好友‐‐李傾城。
李將軍挺直身板,威嚴輕斥,&ldo;你今日給老子安分些,萬萬不能失了規矩給老子丟臉。&rdo;
&ldo;哼。&rdo;李傾城翻了個白眼,拉上了窗。
從晨起開始,白沂檸便腳不沾地地開始張羅,從廳堂擺設,宴席位置,茶水果酒,無一不細緻,到下午略空閒了些,又要開始準備查收賓客禮單,眼花繚亂十分疲累。
&ldo;姐兒,傾城小娘子到了,正尋你呢。&rdo;白芍從外堂走進來。
白沂檸捶了捶酸軟的腰肢,&ldo;我一會兒便去找她,先理完這些。&rdo;她抖了抖手中一沓名冊。
&ldo;老祖宗也說讓你別忙活了,這些禮單過了今日再理也無事。&rdo;白芍走過去捏了捏白沂檸的肩頸,笑道,&ldo;姐兒已經做得十分不錯了。&rdo;
&ldo;別提了,今日我比上戰場還累。&rdo;白沂檸小臉一耷,擺了擺手。
白沂檸整了整藕荷色的旋裙,輕籲一口氣,確認並無不妥才往外走。
剛踏入女眷所處的偏廳,李傾城便笑意盈盈地走了過來,調侃道,&ldo;瞧著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怎的動作慢得跟老牛拉破車似的。&rdo;
&ldo;你才老牛拉破車呢。&rdo;白沂檸輕推了她一下,笑罵道。
李傾城嬉皮笑臉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嘖嘖稱讚,&ldo;果然是侯府的貴姐兒,不施粉黛也將那些妖魔鬼怪比了下去。&rdo;
&ldo;你說話注意些,被人聽到可不好。&rdo;白沂檸水靈靈的眼睛瞪了她一眼,&ldo;總是如此口無遮攔,先生教的全忘了。&rdo;
&ldo;吳先生此時不在,聽不到我說什麼也不會責罰我,倒是多了個白先生,一板一眼甚是嘮叨。&rdo;李傾城搖頭晃腦地揶揄。
&ldo;嫌我嘮叨,那我可走了。&rdo;白沂檸說完便抬了腳。
&ldo;別別別,我說笑呢。我同京城這些嬌小姐們可聊不到一處去,你若走了,我可真是無依無靠了。&rdo;李傾城忙討好地挽住她。
二人坐在偏廳抄手遊廊的美人靠上,前面院中擺了幾張檀木雕花方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