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進了大廳之後,神情顯得更尷尬,口中喃喃地,不知在說甚麼。我和白素,全裝出一副十分自然的樣子,一點也沒有詫異之狀。
我們知道,大廳中的陳設、字畫,全賣掉了。陳長青曾轉述四嬸的話:要不是等錢用,也不會出賣!由此可知,可以賣的東西,一定全賣掉了。大廳中的家俬,如果是古老的紅木家俬,相當值錢,如今一定是賣無可賣了,所以四嬸才出讓那一段木炭。然而,木炭怎麼可以賣錢,去交換與之同體積的黃金呢?
我想到了一個可能:這一段被安放在錦盒中的木炭,是當年炭幫幫主的信物?是一種的崇高身份的象徵?但即使如此,時至今日,也全無作用,還有甚麼人會要它?
那人在尷尬了一陣之後,苦笑道﹕“這裡……這裡……白大小姐還是到小客廳去坐吧!”
白素忙道:“哪裡都一樣!”
那人又帶著我們,穿過了大廳,推開了一扇門,進入了一個小客廳中。小客廳中有一組十分殘舊的老式沙發,總算有地方可坐。
當我們坐下來之後,那人捧著名片,說道:“我去請四嬸下來。”
白素道:“大叔高姓大名,我還未曾請教!”
那人挺了挺身:“我姓祁,白大小姐叫我祁老三好了!”
看他那種神情,像是“祁老三”這三個字,一講出來,必然盡人皆知。白素的反應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一臉驚喜的神情:“原來是祁三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我心裡咕噥著,口中也隨口敷衍了幾句,祁老三卻高興得不得了,轉身走了出去,我和白素生了下來。老式的沙發,有鐵絲彈簧,一舊了之後,彈簧就會突出來,令得坐的人極不舒服。
我問道:“那祁老三,是甚麼人物?”
白素瞪了我一眼,道:“你真沒有常識,炭幫的幫主,一向稱四叔,他居然可以排行第三,他是炭幫中的元老,地位極高!”
我有點啼笑皆非:“為甚麼炭幫幫主要叫四叔,你還不是一樣不知道!”
白素道:“等一會,我們可以問四嬸。”
我忙道:“我們不是為了炭幫的歷史而來的,我們是要弄明白甚麼半邊臉、祁老三,是不是曾對多事的陳長青有過不利的行動!”
白素壓低聲音:“你少說話,也不可對任何人無禮,讓我來應付!”
我沒好氣道:“當然,你是白大小姐,我算是甚麼,不過是你丈夫而已!”
白素笑道:“別孩子氣,這有甚麼好妒嫉的?”
我忍不住道:“妒嫉?我只覺得滑稽!”
白素還想說甚麼,但已有腳步聲傳了過來,白素忙向我作了一個手勢,示意我站起來,我們才站起,門開啟,祁老三已經陪著四嬸,走了進來。
陳長青的形容能力,算是好的,四嬸就是他曾經見過面的那個老婦人,這一點毫無疑問。四嬸一進來,祁老三便道:“四嬸,這位就是白大小姐!”
四嬸向白素點了點頭,神情莊嚴,高不可攀,當祁老三又介紹我之際,她連點一下頭都省了,只是向我淡然望了一眼,像是以我這樣的人,今天能夠見到她這位偉大的四嬸,是一生之中額外的榮幸一樣,所以,當她先坐下來之際,我倒真希望舊沙發中的彈簧在她屁股上刺一下,看看她是不是還能這樣擺譜。
坐下之後,四嬸問白素:“你爹好吧,唉,老人都不怎麼見面了。”
白素道:“好,謝謝你。四嬸,你氣色倒好,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曾經見過你!”
四嬸笑了一下,道:“可不是,那時候,你還要人抱著呢!”
白素道:“是啊,有兩位叔伯,當場演武,大聲呼喝,我還嚇得哭了!”
白素和四嬸,老是說幾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