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其餘坐著的人也紛紛撿起落到他們腳邊的照片和紙張。
是一些資料,還有一封像信一樣,大概是為了不暴露筆跡,打在a4紙上的文字。
顧書怡看到手上的照片裡,是父親年輕時的面容。
她對這個男人並不熟悉,直到十歲的時候才見過幾面,沉默寡言被監獄磨平了一切的男人,總是蹲在門檻前抽菸不說話,看她的眼神總是充滿著濃濃複雜的情緒,出來後打了幾天的零工給她買了一個紅色的新書包,然後就成了永別。
顧書怡還記得那場大雨。
並沒有人有太多傷心,或許從十年前這個人就已經被當做消失不存在,她站在雨裡,也沒有哭,看到黑色的棺木,被一抔又一抔掀起的黃土掩埋。
從回憶中醒來的時候,顧書怡看到那些一道道目光打在她身上。
她以為要面臨的是一場狂風暴雨,現實卻是風平浪靜。
到了各自該回去的時間了。
那些檔案和照片被扔在一旁。
親戚們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各自熱絡道別招呼著離開,姑姑挽著丈夫,依然對顧書怡笑了一下揮手:“書怡再見。”
裴靳白一直握著顧書怡的手跟親人道別。
他感受到顧書怡手掌冰涼的溫度,兩人一直沒有說話,司機開車從清山別墅回到景楠公館。
回來之後,裴靳白握著顧書怡肩膀,說他有事又要出去一趟,讓她別等他先休息。
顧書怡無聲點點頭。
裴靳白出門了。
顧書怡轉身環顧四周,空蕩蕩的平層,此時站著只有她一個人,在整個空間似乎顯得格外渺小。
顧書怡來到臥室。
她的東西一直沒有太多,好些衣服用品都是在和光實習賺到錢之後新買的,今天才全部搬來,離開學校宿舍之後。
顧書怡望著自己的東西,然後攤開行李箱,掃了一眼自己掛著的衣服,開始把自己的東西一點一點往裡裝。
清山別墅。
裴靳白驅車重新回到這裡。
如他所料,父親母親都沒有離開,祖母也在,都還留在這裡。
只有想看事態如何發展的裴靈舒被轟走,勒令去房間不準下樓。
裴靳白吸了口氣,走到一直背手遠遠望著茶几上的那疊檔案和照片的裴遠峰身前,開口叫了一聲:“爸。”
迎面而來是一個耳光。
坐在沙發上秦茵頓時被丈夫這個耳光嚇了一跳,裴靳白被打得腦袋微偏,感受到臉頰的一片火辣。
“說話動什麼手?”何老太太開口,不怒自威。
裴靳白受了這一記耳光,重新向裴遠峰低頭。
裴遠峰厲聲質問:“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他不止一次跟裴靳白強調過就算不在乎出身門第,但務必人品端正清白,像他們這
樣的家裡有多少不懷好意蓄意接近想要上位的人,所以背景什麼的一定查清楚。
本著對兒子的信任,裴靳白自己覺得沒問題,他便沒多問。
時至今天。
就算出身不是顧書怡的錯她也是受害者,但是那姑娘明明從一開始就處心積慮地接近裴家,卻還裝出從來不知道老太太是誰的單純樣子,倒還沉得住氣,竟然悶聲一陪就是兩年。
再加上那樣一個父親,實在不讓人懷疑某些劣等的基因會遺傳。
裴靳白回答父親剛才的問:“嗯。”
男人眼神很淡:“我不在乎。”
裴遠峰只能忍住另一個耳光的手。
“你不在乎,難道我們裴家也不在乎?”
“你還知道不能讓我跟你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