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笑眯眯的錦繡是這樣厲害,覺得還是蘇氏可欺,便指著蘇氏厲聲道,“親家就這樣看著她作踐我們。”
“作踐的就是你!”錦繡不耐地說道,“什麼東西!看在嫂子的臉上拿你當回事兒,你以為你是誰呢。在我的面前,哪兒有你說話的份兒!趕緊的,走人!要不信不信,我叫人轟你們滾蛋!”她只冷笑道,“你也別哄我,在這鎮裡我的名聲怎樣,我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只是我也不是好欺的,叫我知道這鎮上有我,有我家一句惡言,”她眼中一眯,露出了一絲厲色,“你信不信我一封手書,叫你們全家都去衙門住幾天!”
田婆子這種人,向來欺軟怕硬,先時還想著回去好好兒地毀毀這死丫頭的名聲,然而聽到錦繡竟然這麼狠毒,又想到這些年,確實有官宦家的奶奶來尋過她,便覺得害怕了起來,咬著牙看了錦繡一眼,便抓著哭哭啼啼的閨女走了。
“繡兒啊。”蘇氏也沒有見過錦繡這樣狠戾的一面,竟覺得嚇傻了。
“我已忍了許久,如今實在噁心這家。”這麼個婆子,錦繡也懶得費心收拾,以勢壓人地將她轟走,這才冷眼看著忐忑的蘇氏,慢慢地說道,“這些年,娘做的事兒,一件一件叫我心寒。”因已與湛功有了約定,她知道自己也是要嫁人了,此時便只想一吐為快,坐在了蘇氏的面前,直直地看著她,緩緩地說道,“在孃的心裡,我算什麼?”
“你自然是我的好閨女。”錦繡的表情叫蘇氏心顫,此時只哆嗦著說道。
“我一直都知道,孃的心裡,我比不上兩個哥哥,不然當初也不會獨獨賣了我。”錦繡疲憊地看著蘇氏,見她目光遊移,也不算多失望,只低聲道,“從我回來,娘很高興,也是真心對我好,我都知道,人哪,”她笑了笑,“都有個偏心的時候,娘愛我少些,我也不會怨恨誰。”
“繡兒啊,”叫錦繡說破了心事,蘇氏目中便落下淚來,小聲道,“我以後也要靠你兩個哥哥的。”
“既然知道以後過日子指望哥哥,娘為何一出一出地不消停?”錦繡反問道,“非要鬧得大哥與娘離心,娘才知道後悔?”她喃喃道,“莫非是因為嫂子老實,你就這樣欺負她?”她見蘇氏欲言又止,便淡淡地說道,“娘說是為我好,可是什麼是好,什麼是壞?娘知道麼?”
“是娘錯了,”蘇氏抹著眼淚說道,“以後絕不為難你嫂子了。”
“還有,”錦繡點了點頭,突然一抬眼,冷聲道,“我們府裡的四爺,娘以後也別見了!”
“你,你怎麼知道?”蘇氏竟叫錦繡知道了此事,一時便慌起來,然而想到齊宣的人品相貌,文質彬彬,不由說道,“齊家四爺多好啊,人才又好,又願意疼你,還想娶你做妻子,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她見錦繡毫不動容,便可惜地說道,“錯過了他,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
“我與他不合適,”錦繡淡淡地說道,“若是娘還一意見他,豈不是在壞我的姻緣?以後我嫁了誰,誰心裡不忌諱此事?竟叫我以後都完了!”
齊宣與湛功不同之處就在於,在湛家,湛功自己便可以為自己做主,況家裡簡單,又都不在意她的身份。可是齊宣不一樣。當年的一場相遇,是感恩多一些,還是喜歡多一些,錦繡不願意想,也不能想。他再出息,頭上都壓著英國公府,英國公連做錯了事情的五姑娘都能逐宗,袖手不管,那麼一意娶個丫頭的齊宣呢?
她不是聖人,也不是為愛痴狂的情種,只想尋一個對的人,願意給她遮風擋雨,叫她能過簡單的日子,不再為了諸事算計的男子好好過日子。
齊宣很好,可是生在那樣複雜的大宅門裡,錦繡只想想都覺得心累。
“他是個好人,可是卻不是我想要的。”錦繡斂目說道。
“可是……”蘇氏還是有些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