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吃飯,裴行儉說了早上老帥們商議的事兒。
“突厥那邊應當是懾服了吧?”這是如今大唐上下的共識。
賈平安搖頭,“差得遠。”
“為何?”裴行儉此刻跟著蘇定方學習兵法,但還沒以後那等儒將的風範。
賈平安看著他,想到的卻是以後。
大唐門閥世家的勢力太龐大,他若是要想活的滋潤,活的瀟灑,必須要擴大自己的朋友圈。
他一直都在默不作聲的結交各色人等,從清河崔氏,到這些老帥,甚至還未雨綢繆的拉攏了一干小弟,比如說曹英雄等人。
人脈從何而來?
從你的本事而來。
你沒本事卻想去結交各色人等,不是自取其辱,就是被別人忽悠。
只有當你的力量強大之後,別人才會正視你,才會正兒八經的和你結交……
為啥?
因為別人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可以利用的價值。
而你也是如此。
你說有人視錢財如糞土,和那些普通人結交。
可你卻忽略了一點,他能從那些人的身上獲取什麼?
優越感?
還是什麼。
比如說有人和方外人結交,被人視為閒雲野鶴,說他已經遠離了塵世和利益,高雅的不行。
可他卻能從方外人那裡獲取新奇感,以及寧靜,精神上的舒緩。
這些都是利益。
人類從來都是無利不起早的生物,高尚的人有,但鳳毛麟角。
眼前的這位未來大佬,此刻正在等著賈平安的分析。
“簡單,阿史那賀魯的勢力越龐大,反叛的可能就越高。”
這是從人性的角度來分析出的結果。
裴行儉眯眼,仰頭喝了一口酒。
“可阿史那賀魯……他難道不怕被再次擊敗?”
大唐君臣太過自信了,以至於覺得賀魯定然不敢造反。
“賭徒為何要傾家蕩產?”賈平安淡淡的道:“為了贏錢,更是為了獲取贏錢的那份舒爽。商人為何要為了掙錢而冒著殺頭的風險?也是為了掙錢,獲得那等舒爽……阿史那賀魯手握大軍,麾下的部族越來越多,他便是賭徒和商人,在面臨著稱王稱霸的誘惑時,說個例子吧。”
賈平安舉杯喝了一口,緩緩道:“你若是戶部侍郎,尚書無能,整個戶部都靠你支應著,所有的官吏都為你打抱不平,覺著你該任職尚書。而此刻朝中對戶部無法管束,你可以架空尚書,可以使手段趕走他,你可能忍住這等誘惑?忍住一年,兩年呢?三年五年如何?”
這是最簡單的思維方式,但卻是從人性的根底揭開了虛偽的面具,直指人心。
什麼君子,那是在沒有觸犯到自己核心利益的情況下,他才會對你展露出自己溫潤如玉的一面。
裴行儉只覺得腦海裡有東西裂開了,和蘇定方學了許久的兵法,可他卻沒有實戰的機會。此刻賈平安從人性的角度去剖析了國與國之間的關係,一下就讓他豁然開朗。
他放下酒杯,眼中有歡喜之色,下意識的伸手……
擦!
被他握住雙手的賈平安覺得鬱悶,心想這是哪家的規矩?
他不知道的是,在這個時代,用握手來表達親密在世家門閥是常態。
“賈參軍一番話讓某恍然大悟。”裴行儉難掩歡喜的道:“看外藩,不該看什麼忠義,卻是該看好處。若是反叛的誘惑足夠大,誰都靠不住!”
贊!
就是這個意思。
賈平安不禁笑道:“裴兄所言甚是。”
“什麼叫做某所言甚是?”裴行儉舉杯,“若無你的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