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糾和甘碧梧、丁嫦三人修為已經近乎天仙,俱都已經開始凝鍊陽神,像阮糾只剩下最後一點陰渣還未煉淨,已經是近乎純陽,甘碧梧跟丁嫦也都是不死之身。他們的四個徒弟,也都是地仙修為。
嶽清過去就知道靈嶠宮高手眾多,然而前生在小說裡走馬觀花,看過就忘,今生在此世間,因靈嶠宮人行事低調,又遠在東方極地海外,天下人大多沒聽說過,因此嶽清雖然知道靈嶠宮勢力強大,但今日一見才知道,對方簡直強大到超乎人的想象,拋開赤杖真人那樣跟李靜虛一樣的下界金仙不說,阮糾共有師兄弟九人,俱是接近天仙的高手,他們的徒弟又有二十餘位,都是地仙以上,峨眉、五臺枉稱超級大派,跟人家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嶽清忽然想起來自己和峨眉派的爭鬥,就像《莊子》上寫的那兩個在蝸牛角上爭鬥廝殺的國家。
034棋子·朱由穆
阮糾很是客氣地跟嶽清寒暄,說了一番相互敬仰的話,嶽清知道阮糾有為峨眉、五臺兩派調解說和的意思,他如今道行日高,思想看法俱與當年不同,而且五臺派已經中興壯大,成為道門中首屈一指的大派,連峨眉派現在也要相讓三分,他也沒想過要將峨眉派趕盡殺絕,阮糾若是能調解成功,他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雙方越說越是投機,乙休很是不滿地拍著棋盤:“不過是三言兩語就能說通的事情,非要兜半天圈子,你要說的那些,嶽道友早已經瞭然於胸,嶽道友的意思,你也都看明白了,還說那麼多廢話作甚?憑白費那些口舌!來來來,嶽道友,上次在五臺山上你事多,沒能下得爽快,這次一定要分個勝負!”說完把白棋交給嶽清,自己執黑先行,“上次最後一盤是你執黑,這次我先。”說話之間,便將一顆黑子下到正中央的天元位上。
百禽道人公冶黃在一旁笑道:“你還是那般橫衝直撞,不給人留有餘地,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你是這般直接下天元的,對付我還可以,用來對付嶽道友,恐怕力不從心呢。”
嶽清拈起棋子,中規中矩地下在左下星位旁邊的一格上,乙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噼噼啪啪,落子如雨,下得極快,很快便佔據了大半邊江山,嶽清始終是不慌不忙,東下幾個,西下幾個,都無法連成一片,乙休前撲後踞,左右絞殺,把嶽清打得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裘元小聲問司徒平:“師祖要輸了嗎?”
司徒平衝他搖了搖頭,示意不要說話打擾,實際上也是緊張不已。
嶽清忽然轉頭看向他們倆:“我下棋,你們這樣緊張做什麼?”
裘元指著棋盤道:“我們看師祖您下不過乙師伯祖……”
嶽清道:“你們還沒上場,就緊張成這個樣子,若是有朝一日,你們自己來下棋,又會緊張成什麼樣呢?修行人,無論佛道,修得就是一個定字,失了鎮定,神慌意亂,還能成什麼事?”兩人訥訥地不說話,嶽清拈子繼續下,“你們之所以緊張,是因為入世,覺得對方每落一子,都似敲在你們的心上,每吃掉一子,都似剜掉你們身上的肉,如此神魂便入了棋盤,若是有魔教的人在這裡,只略施小術,就能將你們的元神攝入棋盤之中,讓你們沉迷其上,還不自知呢。”
阮糾在一旁頗為讚歎,又讓身後的徒眾好好體悟。
嶽清笑道:“阮道友莫要取笑於我了,你這些弟子,修道年限皆比我長,我說這些,只是給這兩個不成器的徒弟、徒孫說的,可不敢拿這些去教訓你那幾位高足,若被人聽去,必要譏我不自量力,貽笑大方了!”
“不然。”阮糾道,“我聽說貴派的五臺山上有降龍木,已經存活萬年之久,我東海小蓬萊的懸崖上,有一種老山龍,老的有一萬五千年的壽數,可是他們不明大道,虛度千秋,我這些弟子亦是這般,雖然修道日久,卻比道友差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