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我去尚國府拜拜你,敬了酒上了香就不能纏著我了嗷。”
耳畔戛然傳來兩聲雌雄莫辨的譏笑聲,一根根皎潔的羽毛悄然飄落至周身。
梵獠張開翅膀自上環住了客京華的脖頸,那道詭異的人影也消逝殆盡了。
客京華沒有表現出機警,而是輕描淡寫道:“你還沒死?”
梵獠話裡含著幾分狎暱的笑意,“在共生咒生效那一刻起,你我便是同生共死的伴侶了。”
一剎那,酒罈碎裂,平安出鞘。
這一劍直直刺穿了胸膛,梵獠往下瞄了眼插在胸口的劍,接著化作一陣虛煙重新顯現在客京華背後,“我的確是死了,可對你的執念實在是太深了。”
客京華收鞘斂鋒再次席地而坐,嘲諷道:“沒完沒了不覺得好笑嗎?”
梵獠飛到他上方,整個人倒掛在他眼前,質問道:“吾乃心魘,倘若你心中丁點雜念不存又怎會有我呢?”
客京華微一抿唇,雜念?
“做什麼呢?”熟悉的聲音攜著夜風蕩進耳中,或許是客京華讓人等急了,丞柒就親自來找了。
客京華迅速彈起身,闊步上前握住他的手。
丞柒拉著他走下石階,“今天是你何大哥的頭七,別忘了。”
戌時,兩人一齊來到白綢高掛的尚國府,孝堂內填滿了武侯門的諸位弟子及長老,哭聲與焚香交織,氣氛異常肅穆。
飄揚的孝幛在冷風中瑟瑟抖動,扶桑身披孝衫發縛首絰跪坐其間,麻木的神情仿若心死。
“陛下!”武侯門長老見丞柒來了,當即欲要行叩禮。
丞柒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
二人按規矩上香祭拜,客京華跪到扶桑側邊,道了聲“節哀”。
扶桑目光呆滯地望著那張香火旺盛的靈柩臺,“他生前最羨慕的便是你,你多守一會兒他興許也會多留一會兒. . .”
話音未落,人已先倒。
“扶桑!”客京華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將人帶去就醫。
臥房裡扶榮和扶正光緊張兮兮地站在床邊。
老郎中朝他倆鞠上一躬,講道:“長公子並無大礙,就是這些天不眠不休外加厥心鬱情才導致的暈厥。”
“沒什麼事就好。”扶榮重重鬆了口氣,問道:“我哥哥何時能醒啊?”
老郎中答道:“要不了多久,等睡足了便會甦醒。”
“有勞了。”扶榮丟了個錢袋子給老郎中,朝扶正光說道:“這麼晚了爹你先去休息吧,我來照顧哥哥。”
扶正光捋了兩把白鬍子,欣慰道:“大小姐長大嘍。”
扶榮隨意地擺了擺手,催促道:“快走快走。”
房外偷聽的客丞二人也適時溜了。
扶榮拉了把椅子坐到床頭,低頭注視著面色蒼白的哥哥,別提有多心疼了。
“哥啊,你也不可能為了一個死人單一輩子吧。”她翹起二郎腿以手支顎,自言自語道:“何大哥是個好人,是個不論生死也希望你過的幸福的好人。”
床上昏睡的扶桑像是做了噩夢,不知怎的眼角滲出了淚水。
扶榮伸指拂去那絲苦淚,嘆息道:“愛你的人捨不得你鬱鬱寡歡,何大哥在天之靈也願你此生美滿。”
唯有扶榮瞭解,世人眼中十四年的師徒情其實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無期愛。
所以她勸扶桑放下,愛而不得的滋味足以堪比凌遲。
農曆六月十九,蓋棺殯葬日,隨行送靈的老百姓足萬人,哀慼之音響徹帝都曌陵。
後人予評: 青衫勝松志凌雲,
畢生肝膽義難平。
劍斬邪祟拜人尊,
情繫天下救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