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百無聊賴地來來回回刷了三五十個沒有精神營養成分的短影片後，我終於聽到了招聘官喊自己的名字：
“南雪，到你了！三號面試官。”
“誒，來了。”我拿起身旁的東西，小跑著，眼神四處掃視，找到了一個木桌子外貼著三號的位置，位置上坐著一位看起來很嚴肅的男性。我在他對面停住了腳步，桌子隔在我們中間。
“南雪是嗎？”
“是的。”我依然站著，方才的輕鬆感突然消失了，一股躁動不安襲擊著我的神經。
“坐吧，面試即將開始，請根據我問的問題回答‘是’或‘否’。”面試官眼睛瞅著螢幕，說著每天面對著不同幾百上千幅面孔統一式的話語，絲毫不在乎對面坐著誰似的。
我拘謹地坐了下來，兩隻手平放在大腿上，背勉強地挺直著。
“身上有什麼紋身、刀疤之類的？”面試官終於抬起頭，用一雙空洞而疲倦的眼睛看著我，明明是早晨，他看起來卻像忙了一整天工作，即將倒床而睡的人。
“否。”邊回答，我邊忙著脫下外套，露出手臂。
面試官點點頭，目光轉向電腦螢幕，快速地打字。
“請問你知道自己的薪資待遇嗎？”
“知道，每小時21塊......”按照中介提前吩咐的話，我給重複了一遍。
面試官又點點頭。
“你的學歷是？”
“額......”我一下子呆住了，這題我會，但是不知道正確答案到底是什麼，中介也沒跟我說過啊！按照往常的話，一些正規的電子廠他們寧願要大專以下的，甚至高中畢業的，都不願意要本科畢業的，尤其是師範專業畢業的。
我曾經好奇為何如此。據老油條大哥們說，是因為大部分正規的大廠不希望人員流動率太高，而是希望進來的人都能幹個一年半載的。而師範類的本科生進廠，純粹是想要暫時過渡一下，一邊工作，另一邊再備考其他考試，一旦有了新的工作，馬上就走了。
本科或以下學歷的就不一樣了，如果他們不想找別的工作，這輩子兜兜轉轉也就是在工廠這個領域了，至於能不能成為正式員工、成為多大級別的員工，那就要靠自己努力和運氣的加持了。在工廠裡，如果一個人是專科畢業並且想要長期在工廠工作的話，這兩個條件足夠你一進去就被安排到辦公室的崗位，做著早八晚五的工作，同企事業單位那般輕鬆，只是事情稍微繁瑣了些。
既然沒有標準答案，那就不管了，誠實回答吧，如果不招我，那就只能轉換戰場了。
“你的學歷是？”以為我沒有聽到問題，面試官耐心地又強調了一遍。
“哦，專科畢業。”我戰戰兢兢地回答，事實上，我是個即將就讀本科師範類專業的學生。
“學的什麼專業？”面試官的眼神突然銳利了起來，猶如天空中翱翔伺機捕捉獵物那般，露出兇狠的光。
“額，計算機。”我怯怯地低下了頭。
“專科畢業，為什麼選擇進我們廠呢？”他的眼神，從銳利又轉向柔和，露出一絲絲好奇。
“為了生存。來這裡之前，我前前後後找了十來份工作，起步工資只有三四千塊錢，這點錢，我怎麼在大城市生活呢？於是，我糾結了很久，還是選了進廠，這裡，起碼能掙個五千來塊，還不愁住。”我坦蕩地說。
“可是，你本可以有更好的選擇。”面試官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我。
“找不著，我真的找不著。找工作是需要成本的，再這麼耗下去，我那一點點積蓄都沒有了，只能露宿街頭了。”我無奈地聳聳肩，昔日裡那找工作的委屈一下子又湧上心頭，淚水溢滿眼眶。
“行，那祝你在這裡能掙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