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房間內的木櫃抽屜內,一起放置的,還有南雪和阿哥、阿弟的童年,也包括阿媽那辛勞的青春。
小南市百姓平常不上山頂,大家逢年過節最常去的,要數山腳下的鳳山廟宇,那是當地人祈福的地方。在南雪家,比較時興的是大年三十去媽祖廟祈福。每年,在年三十的萬家齊鳴的開門炮後,阿媽便拿上一對“大吉”、一盒餅乾、一袋香和一個打火機,踩著家家戶戶門口的鮮紅色鞭炮碎,穿上大紅的新衣,前往媽祖廟宇祈福。南雪跟阿媽去過一回,進了廟宇,人山人海,廟前橫向放置了貢品桌十來排。阿媽擇了最後一排,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供品擺放在桌面,又拿出六隻香,前去接了火,回來時,把其中的三隻給了南雪,然後,雙腿屈膝,跪在桌子下方的軟墊上,閉上眼,口中開始念著對新的一年的美好祝願:
“祝願新的一年,大家身體健健康康的。讀書的呢,要金榜題名;工作的呢,要順風順水......”阿媽虔誠地、一字不漏地說著願望。
南雪在一旁眨巴著雙眼,也跪著,雙手握住香上下朝拜,可是心底裡卻不似阿媽虔誠。但她好奇,好奇眼前這座神秘的廟宇,真的能夠幫助人們實現所有的願望嗎?光阿媽說的願望,就有十來個了,這一晚上,如果神明有靈,這一年他們的任務該有多繁重呢?
拗不過好奇心,南雪趁著阿媽還沒起身,趕緊閉上雙眼,草草說出了自己的心願:
“媽祖,如果你真的靈的話,請聽我的心願吧!我不貪心,只許一個願望,您仔細聽哈!請讓我一年四季有花不完的零花錢、吃不完的果凍和辣條、考試成績不能太差起碼得前三、阿媽時常會帶自己去逛街買衣服。好了,我許完了,謝謝您。”南雪悄悄地睜開了左眼,瞄了一下阿媽,見阿媽起了身,自己也起身,跟在阿媽後面,把香小心翼翼地插進了快溢位來的香爐內,滿意地回了家。
回家後,南雪感到自己身上多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心情大好,她開始期待,今年自己將吃到多少包好吃的辣條,買上多少條好看的裙子。
第二年除夕夜,過了開門炮,阿媽又喊上南雪:
“南雪,跟阿媽一起去媽祖廟拜拜嗎?”
“阿媽,我要跟同學出去玩。”南雪悻悻答道。
於是,阿媽一個人去了,南雪並沒有跟同學出去玩,她待在家裡,衝著果盤吃了起來,從嗑瓜子到嚼話梅,一刻不停,心裡似乎有些埋怨道:
“誒,還不如在家嗑瓜子舒服,去年就許了一個願望,一年到頭了,看看這哪叫夢想成真呢?辣條辣條阿媽不給買,說是吃了對身體不好;衣服衣服也不給買,過年了,阿媽才帶自己去逛街買了一件三十五塊錢的大紅色外套,還是打折的;成績嘛,更是離譜,我明明許的願望是要進年級前三,現在倒好,不跌進倒數第三算我識趣的了,咳......”
大年三十,一個可憐的小背影在舉國歡慶的節日中,感受著大人無法理解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