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侍,如果你願意,我也把我的過去跟你講講吧......”我那個沉重的心,突然又顫顫巍巍地跳動著。
阿侍的雙眼從無盡的悲傷中抽離出來,定定地、平靜地望著我。
“阿侍,你覺得你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怎麼樣?她開心嗎?她是不是一定有一個十分幸福的過去呢?”我抬起下巴,黑暗中,眼神不忍對上阿侍依舊迷茫、依舊絕望的眼神。
“不,南雪,自從我第一天看見你,我就看見了你身上同我一樣那無盡的悲傷,它不是不存在,它只是藏在某一個角落。但我看得見,真的,南雪。”阿侍的話說的那麼懇切,說的那麼急促,彷彿一個力求向人證明自己清白的犯人。
“真的嗎?你真的看見我心裡的悲傷了嗎?”我嘴巴里唸叨著,不可思議地望著眼前的這個男生,這個洞悉了我背後故事的男生。
“真的,南雪。從我第一天看見你,我就想,以後,要聽這個女孩講講只屬於她的故事。”阿侍的語氣裡,充滿著對我的過去的好奇。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咯!”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吐了出來,然後開始講起了那個長長的故事。
“在那個遙遠遙遠的童年時期,我也曾有那麼一個阿爸,他愛喝酒,也愛抽菸,常常喝了酒,話就多,話一多,阿媽受不了說他幾句,阿爸就跟阿媽吵架。在我僅存的一點點童年的回憶裡,全都是阿爸阿媽吵架的場景,最後的最後,總有一個揹著小書包、眼睛紅腫的小南雪一個人慢吞吞地向學校裡走去。
說實話,我曾一度很恨很恨我的阿爸,恨他為何不能把跟阿媽吵架的那股勁兒用在掙錢上、用在對自己孩子的關心上、用在對理想的追求上。我真的,真的很恨他,還記得,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我喊他阿爸,是來到小北市的那天晚上,在那之前,我基本上板著臉、冷著一顆心來面對阿爸的。
阿爸阿媽吵得最兇、鬧得最兇的那一次,阿舅他們氣不過阿媽被阿爸那麼‘糟蹋’,全說要過來家裡,給阿爸一點顏色瞧瞧。可是,阿媽心軟,阿舅他們更心酸,只是嘴上說說,卻沒真正做過那樣的事。說實在的,阿舅要是真的來了,我是一百個支援的,不為別的,只為看不慣阿爸天天‘欺負’阿媽。可是,聽到阿舅他們不來後,我那惶恐的心情,又悄無聲息地放鬆了下來。
說起來,你一定不相信,那個小小的南雪,也有懂事的一面。無數個阿爸阿媽吵完架的日夜裡,我心不甘情不願地當起了和事佬。那時,阿媽節假日會偶爾給我一點零花錢,那錢,我平日裡都不花,等到哪天外婆知道阿爸阿媽吵架的訊息了,我就上水果攤,買上一袋子水果,到外婆家看望她。到了家裡後,看見外婆誇我懂事,可我心裡卻全是為阿爸贖罪的心理,全然沒有被人誇的開心。這樣的事,我做了整整一個青春期。後來,外婆逢人就誇我懂事、孝順、阿媽有福氣,因為有我這樣的子女。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心中的無奈有多麼深,我真的希望,哪一天,我終於不用來替阿爸‘贖罪’,我可以發自內心地提上一袋、兩袋水果上外婆家去,發自內心地孝順一下老人家。
雖然大家都說阿爸的不是,可是,隨著年齡漸長,我發現,一個大家眼中很壞很壞的人,也有好的一面。
那天,我忽然想起一件童年往事。小學時,阿爸掙錢還可以,家裡經濟不錯,所以阿爸常常出手闊綽。我讀一年級時,同班有一個男同學,他長相清秀、面龐白皙,人看起來很精神。可是,一個學期還沒結束,有一天,班主任突然跟大家說,他得了白血病,急需要錢,希望大家能夠出錢出力,幫助他度過難關。那時,雖然我人小,可是,聽到這個訊息後,我還是獨自悲傷了好久,晚上回到家後,就跟阿爸阿媽說了這回事,本來沒想著阿爸阿媽會對這件事多麼上心,結果第二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