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後,阿侍對我的態度明顯改變了,許是意識到他將在不久後與我分別,從此各別天涯,許是終於在離別倒計時中摸索出自己內心的情感,他確實是在乎我的。總之,他待我,要比從前熱情了不少。
每週五到來之前,他必定要給我發球賽的賽程,然後什麼也不說,大概意思是想讓我去看他比賽,可是他自己卻不好親自說出口,只能靠我意會。前面一兩週還好,我都騰出時間到廣場去,從人群的最外層往裡擠,然後靜靜地站在一旁,看阿侍十分享受地比賽。可別說,平日裡除了帥一無是處的阿侍,一到了籃球場上,他的籃球技能賽過外貌,給他身上加了不少光環。好幾次,比賽已結束,就有小迷妹跑上前去,捧著手機要加阿侍的微信。我站在角落處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不知道如何說、如何做,只覺得自己的心底裡有一股酸溜溜的暖流到處亂竄,眼睛瞪得乾澀,最後,看著一個個小迷妹在我眼皮底下加了阿侍的微信,歡天喜地地離開了。那時,我在心底裡想:
“阿侍啊阿侍,你這麼不懂得拒絕別人,叫我怎麼安心呢?況且小迷妹比我年輕,還比我美、比我白!”
每當這時,阿侍嘴角泛著絲絲笑意和滿足感走到我跟前,隨和地說一句:
“走吧!”
這個時候,其實我是不想跟阿侍有任何交談的,因為自己還在吃醋,我真想白他一眼,甚至想要把他的手機搶過來,把剛剛加的女生聯絡方式給刪了。可是,想歸想,我統統沒做,只是站起來,擠出一個十分勉強難看的微笑,輕輕地說一句:
“結束啦?”
然後,倆人一前一後,還有一輛山地車往宿舍的方向走去。回去的路上,我們常常不交流,有時候一時興起想到什麼有趣的,彼此才會聊上那麼幾句,其他時間,我們都很享受這樣靜靜地呆在彼此身邊。
那天,阿侍突然又想到了點兒什麼好玩的,黑暗中,他停下了腳步,低下頭,垂下雙簾靜靜地望著我:
“南雪,你以後...會忘了我嗎?離開小北市以後...”阿侍的雙眸如入夜庭院裡那兩品清澈的池塘,深不見底,表面波光粼粼。
“我...我也不知道...以後的事兒,誰知道呢?但我明確的一點是,人的一生,總是要告別許多許多人,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接受它不是比一直揪著不放更好嗎?”我的眼神如此堅定地望著阿侍。
“可是南雪,有些人,如果你有意聯絡,或許根本就不用告別呢?”阿侍似乎有自己關於人生的看法,以及關於如何對待那個十分重要的人的選擇。
”或許是吧?可這起碼也得雙向奔赴吧?一個人想要告別,另一個人緊緊拉著對方,這也不厚道呀?“我對自己的巧舌如簧感到欣慰。
“那...南雪你會是想要告別的那一個人嗎?”阿侍的雙眼裡泛著淚光,眼神中帶著絲絲憂愁。
“那得看對方是誰了...”迎面撞上阿侍悲傷的雙眸,我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但是仍然戲謔地說著話。
“如果是我呢?”阿侍眼眶裡的水珠一直在轉悠著,彷彿下一秒就要掉下來了。
”如果是你的話......“
“嗯?”
“我願意......緊緊......拉住你......”我的聲音小得如耳旁飛過的螢火蟲煽動翅膀。
“嗯?你說什麼?南雪,再說一遍?”阿侍把臉湊近了我,他那雙月牙般的眼睛撲閃撲閃的。
“我說,我願意緊緊拉住你的手!”我使足了勁兒,冒著丟臉丟到家的風險,不顧一切地把心底話大聲說了出來。
阿侍聽到後,臉上的哀愁轉為狂喜,繼而又陷入更加深沉的悲傷中。
“南雪...我也願意...可是,我們過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