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兩用的人,我要照顧著媽媽。
喬其看著我冷冷地說:「你愛你媽媽?」
「當然。」我說。
他臉上溫柔下來,「那麼我們有一個共同點,我也愛她。」
「為什麼?」我問。
「你為什麼愛她?」喬其反問,「當然,她是你母親,但是不一定每個人都會愛上她的母親,她自然有許多可取之點,她並不只是美麗,她比美麗多太多的好處了。」
我問:「你要娶她?」
「如果她肯嫁我的話。」
「她愛你嗎?」我問。
「我想有一點,像她愛小狗小貓,打網球看文藝小說一樣。」
我忽然同情喬其,這麼漂亮的男孩子,這麼低聲下氣,這麼沮喪,他至少比徐先生要單純得多了。
他靠在網球拍子上說:「有時候我也去舞廳,三四個小姐圍著我,假眼睛假胸脯假鼻子的,我想到明明,我不快樂,馬上回家。也有時候約小明星去吃飯跳舞,看到她們那麼矯情做作,又想到明明。我想我是愛她的。外頭正經的女孩子太乏味。邪門的女孩子實在又帶不出來,年輕的女孩子處處要男人伺候著她們——你有沒有女朋友?」
我點點頭,「她是一個好女孩子,她沒有這種缺點,我簡直太幸運了。」
「我卻不幸運。」喬其說。
他的濃眉幾乎是驚心動魄的漂亮,青色的鬍子渣在下巴在鬢腳在唇上。
連我都有點覺得他的眼睛像我的媽媽,他們走在一起,像兩姊弟。
他說:「你跟你媽媽走在一起,像兩姊弟。」
「是嗎?媽媽生我的時候,的確很年輕。」我超然地說,她只有一個兒子,或者她有好幾百個男朋友,但我是她惟一的孩子。我不管別人怎麼想。我是她兒子。
媽媽回來了,她已經換好了衣服,看見我們倆,她笑問:「聊什麼?你們倒是有得談的。」
「可不是。」喬其說,「他已經是個大孩子了,說話頭頭是道。」
媽媽微笑,將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看著我說:「不是嗎,長這麼大了,這麼漂亮,來,我們找個地方吃東西去。」
喬其低聲說:「我真希望我是你,小寶。」
我想叫他別叫我小寶,可是忽然心中起了念頭,我並不想做她的兒子,忽然之間我不想做她的兒子。多麼恐懼的念頭,我情願像喬其,還可以得到公平競爭。
媽媽轉過頭來說:「喂,你們這兩個人,到底嘀嘀咕咕說些什麼?」
我們上了喬其的車,媽媽仍然讓我坐前座,她有點累,躺後座,大衣蓋在身上,閉著眼睛.嘴角一個微笑,不知想起了什麼,是不是很遙遠的事?是不是多年以前,她年輕的時候,曾經與兩個男孩子一起去打網球?
我想知道,我有權知道,我是她的兒子。
她的臉是蒼白的,即使剛剛運動完畢,她也還是蒼白的,長得那麼美,面板像雪一樣白,就這樣,我靠在前座的車位上,看著她,看著她。
喬其間:「你會開車嗎?小寶。」
「不會。」
媽媽說道:「要學一學,男孩子會多一點事情。」
「快要考試了。」我說。
「聽說你功課一直好?」喬其問。
「沒別的事情可以做,只好拼命溫習。」我有點不耐煩。
自從搬到媽媽家來之後,我覺得自己變得那麼煩躁,那麼不耐煩。
媽媽身邊的人太多,來來往往,使我受不了,還是因為這幾天我連功課本子都沒開啟過?我默默地告訴自己,這不過是環境轉變的影響,不是其它原因,決不是其它的原因。
吃完飯到家,喬其還是不肯走,我看出媽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