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我在榻上輾轉難眠,腦子卻是亂作漿糊一般昏昏沉沉的猶在夢中。半夜裡,好像聽見了遠處有女子哭鬧的聲音。不知鬧了多久,那聲音才漸漸低下去,消失在暗沉沉的深夜。
有冰涼的東西覆在腳底、掌心和額上,難耐的熱似乎一下子尋著了去處,紛紛往外竄湧,身子再不像之前那般難受,便有濃濃的倦意席捲而至,待醒來之際已經是紅日高起。
一睜眼便見著覓蘭與翠兒滿面倦容的在床邊侯著,她們見我醒了,急忙拿了鵝羽軟墊在我身後,扶我坐起。
覓蘭伸手在我額上探了溫度,才略略放了心道:“謝天謝地,這熱可算是退下去了。”
我方一坐好,便見得塌旁放了兩三個裝了水的小盆,裡面則有許多溼了水的錦帕。翠兒在我身上披了衣裳,道:“福晉可生別再受涼了,昨個兒夜裡全身滾滾的燙,還不時說著胡話,差點沒把奴婢嚇死。”
覓蘭睨翠兒一眼,翠兒忙吐吐舌頭閉了嘴。覓蘭道:“佳芮姑姑正煎藥去了,估摸著也該過來了。”
我問:“去請太醫來瞧過了?”
覓蘭道:“奴婢們念著夜深,不敢去驚動御醫院的人。”
正說著,便見著佳芮端了藥走進來。
她見我已經醒了,忙端了藥過來,道:“福晉趁熱喝藥吧,這藥雖不如太醫配的方子的精緻,但治療傷風受寒卻是極好的。”
我含笑道:“想不到你竟然還懂些醫術。”
“奴婢哪裡懂,只是在宮裡當差也這麼些年了,跟御醫院的宮人們要些治風寒的藥還是成的。”
我接過藥湯正喝了一半,忽然想起佳芮這個時辰不是該去見家人麼?忙擱下碗,問:“現在什麼時辰了?你還來得及去見家裡的人麼?”
佳芮捧了藥碗遞給我,“奴婢託人把要給家人的東西都帶去了,福晉身子還弱,身邊缺不得人。”
我心裡感動,回頭對翠兒說:“快去宮門處問問,現在去可還來得及。”翠兒應了“是”,便匆忙去了。
過了一會子,翠兒進來回話,面上有些難色,“宮門的侍衛說已經過了時辰,想見家人只有再等下次了。”
我愧疚看佳芮一眼,她卻釋然道:“奴婢還有兩年就年滿三十,便可離宮與家人團聚了。”
她雖這樣說,我心中卻仍是過意不去,不管怎麼說總是因了我。正想著,忽然聽翠兒道:“方才奴婢一路上都聽人在議論說昨兒個夜裡粹鶯宮的驪嬪不知何事冒犯了天威,被皇上下旨貶入了轅梨宮。”
我雖親耳聽了玄武帝的旨意,如下成了事實,心中也是感慨。
忽而聽見殿外有急切的腳步聲,小路子在門口恭聲道:“福晉,永壽宮裡的趙姑姑來請福晉過去一趟。”
我心下猛然一驚,“噌”一下端端坐直。
——永壽宮——太后……
卷二 第一百一十五章傳喚(中)
第一百一十五章傳喚(中)
覓蘭聞言也是滿面焦灼,我抬眸看她一眼,示意她替我換衣梳洗。佳芮過來與覓蘭一同服侍,小路子在殿外正候著,佳芮自鏡中看我,我微微朝她點頭,她才揚了聲道:“趙姑姑有說是什麼事嗎?”
小路子應道:“並沒有說,只請福晉快些過去。”
我靜默半晌,問:“可說了只讓我一人去麼?”
小路子道:“說永壽宮不缺伺候的奴才,轎子都在宮門口候著了。”
我一向對太后忌諱頗深,許是她近日鳳體違祥,從未傳召過我。今日這樣忽然傳喚,定是與驪嬪之事脫不了干係,宮裡頭的流言,她總有些是聽到耳中的。
我曬一眼殿外的陽光,低聲對佳芮道:“午時我若還不能回來,就去請杜公公稟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