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頻伽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如死神般喊道,“迦陵王!本王給你一天時間,給我血洗洛陽!我要看到這裡屍衡遍野!”
“是,迦陵遵旨!”
27 翠竹引風
“不,不!”千尋尖聲叫著從昏睡中醒來,以為自己發出了強烈的喊聲。
可在頻伽的耳朵裡,卻是微弱得幾乎難以尋覓。
“千尋,千尋?”他一遍遍地撫摸著她的面頰,無措地呼喚著。
“阿彌陀佛。施主少安毋躁,且讓這位姑娘自己醒來便是。”營帳的角落裡,一個穿了青灰色袈裟的老僧人面帶微笑,對頻伽說道。
“她會醒來嗎?她會嗎?”
“會的。”這老僧人身子圓滾,白白胖胖,笑起來就像個彌勒佛。誰在說話?頻伽嗎?是他,是他的聲音!千尋努力地睜開雙眼,在縫隙中捕捉到了一個恍恍惚惚的白色身影。毫無焦距地望著他,眼神糾結在一起,心痛的感覺襲擾上來,這才確定了眼前的人。
“頻伽。”伸出手,想要將緊皺的眉頭撫平。
“醒了?”頻伽捉住她的手,狠狠地卻又輕輕地咬了一口,“捨得醒了?”
“你等了很久嗎?”
“比我的一生還要漫長。”說完,唇印上她的,久久不肯分離。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響起揶揄的聲音:“阿彌陀佛!再吻下去女施主就會因呼吸不暢再次陷入昏迷的。”
頻伽身子一僵疆,像觸了電一般離開千尋紅潤腫脹的嘴唇,轉過身惡狠狠地望著那老僧人,“無因,你怎麼還在這兒?”
無因禪師苦笑,“貧僧根本就沒有離開過。”
千尋撐起身子,看著坐在藤椅上的胖和尚,好半天問了一句:“無果禪師是你什麼人?”
無因笑得更苦了,“他是老納的師弟。”
“你一定常常欺負師弟。”盯著他白胖的圓臉看了好久,千尋冷冷地冒出這一句。
無因“忽”一下從藤椅上站起身,飛也似的離開了王帳。
頻伽瞪大了眼睛望著千尋,稍傾,不可抑制地笑了起來,笑得眼淚直流。整個王帳都在他的笑聲中顫抖著。
終於笑到手腳發軟,渾身無力地躺在千尋的身邊,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溼潤的眼環繞著千尋,寬厚的手掌摩著嶙峋鎖骨。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我想你!”
“我知道。”
“我害怕!”
“我也知道。”
“我拼盡了一切要來找你。”
“我都知道。”
“我娶了王妃。”
“我知道。”
“我不喜歡她。”
“我知道。”
“我要娶你!”
千尋覺得有些累了,打了個哈欠點了點頭。
“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頻伽有些不服氣。
“我不是被劍刺中了前胸嗎?為什麼感覺不到一點點痛呢?”千尋伸出手探進自己的胸口,發現那裡只有一個很小的傷口,而且已經結了痂。
“說到這兒,還要感謝唐玄宗。”
“什麼?”千尋愣住了,這事兒她還真不知道。
頻伽伸出健壯的手臂繞過她的頭,從枕頭下面掏出了一個東西,“你看。”
啊!是那把魚牙梳子,只剩下了一半的魚牙梳子。
“是它救了你!”頻伽望著那把殘破的梳子,心有餘悸道,“那把劍一下刺穿了它。若非如此,恐怕就是無因無果兩個禪師都在,也救不回你了!”
是嗎?千尋怔忡望著那承載著唐玄宗對太平隔世承諾的梳子,頓時傷感起來:都結束了!已經失去的一切果然再也無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