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清楚些。往日她身手靈敏,多高的樹都爬過,從未失手,奈何今日這一身裙裝太過繁複,限制了她行動,一個不小心,沒踩準,便失衡落下。
但預想中的落地疼痛並未到來,她才掉下枝幹沒多久,腰背上一緊,已被人攬住,緊接著,入鼻是陌生的強硬的氣息,伴隨著桐花芳香,她不明所以地睜眼,便看到那張日思夜想的俊朗面容,在枝葉疏漏的暮春斑駁明光中,眸色暗邃,將她望著。
“葉……廣……澤!”她驚喜萬分地喚,胸口心跳已紊亂。
葉廣澤未做回應,轉頭看向別處,輕功暗使,兩人穩穩落地。
眾人看著這一幕,不自覺地拍手鼓掌。華棲立於人群中,一張臉已漲得通紅,卻非丟了大臉,而是身邊的這個人。
葉廣澤放開攬在她腰上的手,面無表情地轉身向馬走去。
華棲一愣,急忙跟上。
“那個……謝謝你!”
他動作毫無停滯,翻身上馬。
華棲到了他馬前,抬頭看他,眸子睜得大大的,咬著唇,說:“我說,謝謝你!”
葉廣澤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點了個頭,手握上韁繩,眼見就要離開。
華棲趕忙又說:“葉廣澤,你可還記得我,我是華棲……苒苒物華休,白首共棲遲的華棲!”
葉廣澤垂眸看她,表情依舊淡漠,她心焦如焚,他卻不動聲色。
離去三年,他已然將自己全然忘卻了嗎?
華棲眼眶一紅,眼角已水光熒熒。
葉廣澤握著韁繩的五指微微攢緊,終於出聲:“嗯。”
那般簡單不帶情緒的一個字,卻已讓華棲轉悲為喜,她一抹眼淚,臉上瞬即綻放霽色,對他笑開。
清風緩過,帶落幾瓣花葉,一片桐花正正落於她額頭,華棲怔了下,眨了眨眼,花瓣順著臉滑下,她視線追隨著花瓣,待花瓣徹底落地,她才咯咯笑出聲,瞥了眼葉廣澤,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
低頭的瞬間,葉廣澤已偏轉了馬頭,從她身旁打馬而過,人群為他讓開了一條道。待華棲反應過來要去追,已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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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華棲披散著長長的頭髮,倚在窗前,看著天空的圓月,怔怔出神,頭髮未乾,琳兒在她身後拿著熱爐烘乾。
“小姐,你下次可不能這樣扔下琳兒不管了,你可知琳兒多害怕小姐把我忘了。”
“嗯。”
“那成衣店掌櫃雙眼帶刀一樣看著我,好像要我千刀萬剮一樣,可兇了!我們下次別去那兒買衣服了!”
“嗯。”
“還有下次出門可多帶些銀兩,不然要是再院上這樣的情況,琳兒可不願再做抵押了!”
“嗯……”
“還有還有……”
琳兒在華棲身後碎碎念,華棲的思緒卻已飄遠。
她是自小便聽說了葉廣澤這個名字的,一方勇將,戰功無數,年輕有為,相貌堂堂,仿若用盡時間最美好的詞來形容他都不為過。
只是初遇到他之時,她尚不知情為何物,只覺得他好似和傳聞中有些不一樣。
那時亦是暮春時節,明月夜,他立於橋頭,對月吹笛,沐著白月光,曲調幽轉,背影落寞。她知他是葉廣澤,她曾在畫攤上看到過他的畫像。他的畫像很受歡迎,男的崇敬他,女的仰慕他,老的將他畫像買回去當做子孫教育楷模,少的亦是將他當做自己的偶像。
只是,畫像上的他,或長槍白馬,一身戎裝,或墨衣翩然,俊朗倜儻,皆是英氣蓬勃的模樣,從未見過這般的他。
漫天辰光月色,披彌了他一身,桐花已過盛期,熟透了的花瓣,經夜風輕輕一撩,便窸窸窣窣細響著揚了滿天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