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接受硬塞給我的丈夫,就又扔給我一個父王。我的表情像生鏽了一樣不自然:“……好吧。”
“你要耐心呆在這兒,我必須跟過去看看。”她說,“我得確保她不會在父王母后面前詆譭我們的名聲。”
說著,赫努特米拉也起身走進人群,動作靈敏地繞開阻礙,朝伊西斯奈芙特追過去。
她是個典型的行動派,這也拜她的個性所賜。其實我倒不擔心伊西斯奈芙特會怎樣,我比較擔心的,是拉美西斯今晚睡在哪兒?
據我所知,沒有一位法老會在新婚之夜留宿其他宮殿。就算不喜歡,他們也會吃幹抹淨,這是他們宣示主權的手段。
☆、迷迭之夜(一)
與宴會廳相比,坐落在王宮建築群邊緣地帶的阿發里斯夏宮就顯得沉寂許多。此刻,壁掛油燈與侍衛手中的火把掃除了眼前的黑暗,有恭候多時的藍衣祭司看到遠處龐大的法老儀仗隊伍,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鄭重地迎上前。
“父王病情如何?”拉美西斯問。
“不容樂觀。賽提法老的膝關節腫得很厲害,恐怕這半個月之內都無法下床活動。”
拉美西斯沒有更多的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匆匆掠過祭司,走向寢殿的階梯。他來到賽提法老的臥房前,揮手屏退看守的侍衛,用力推開那扇沉重的木門。
整個房間都已經被奇斐煙霧所籠罩,油燈的光線變得更加微弱。即便如此,他還是能一眼看見亞麻床上安靜地躺著一位年邁的老人。
他的視線略微一轉,落向旁邊穿戴華麗的婦人。雖然花了不少功夫去保養,那從眼角處蔓延開來的魚尾紋依舊無法被消除。但這並不影響她的尊貴和優雅,相反,會讓她有種歷經滄桑的和善持重。
那是他的母親,圖雅王后。而床上躺著的,正是他被稱為“埃及雄鷹”的父親,賽提法老。
他走得很慢,幾乎聽不見腳步聲。從門口到床邊,他竟花費了兩倍的時間。他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裡久久注視著煙霧中賽提法老的面容,偉岸高大的身軀遮擋住了投射進來的陽光。
是提雅公主最先發現了他。年輕的公主激動地從雪松木椅子上站起身,又倉促地行禮:“陛下……”
她的聲音引起了圖雅王后的注意。王后抬起頭,發現拉美西斯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便詢問身旁的女僕:“為何沒有聽見傳令官的聲音?”
女僕有些緊張,正不知該如何解釋,就聽拉美西斯低聲回答:“是我免去了傳令。父王需要好好休息。”
圖雅王后一直都對自己的這個兒子束手無策。從拉美西斯六歲的時候開始,他便表現出遠超於常人的領導能力。決策果斷,深謀遠慮,更令人驚奇的是,他所做過的每個決定幾乎都是對的。阿杜巴的王子公主們,甚至教授技藝的那些老師,幾乎全都對他唯命是從,這更加助長了他目空一切的個性。
與他的父親賽提法老相比,他似乎更像個國王。
“你也不必擔心,年紀到了,難免多病。”圖雅王后勸慰道,“這只是陳年舊疾,行軍打仗的時候就有了,過段日子自然就會好起來。”
拉美西斯看了看床上的老人。賽提法老似乎睡得很沉,隔著這麼遠,都能聽見他節奏規律的呼吸聲。
“明天,我會讓伊西斯奈芙特來陪護。”他緩緩地說,“她畢竟是伊西斯大祭司。有她在,我才能放心。”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提雅公主突然開口了:“納芙塔瑞殿下沒和您一起來?”
拉美西斯不願多提,只嗯了一聲。好在提雅公主也算聰明,懂得如何察言觀色,便適時地止住了話題。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卡納克神廟發生的暴/亂早已經在瑪爾卡塔傳開了。其實原本按照赫努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