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驀然嚥住了。
她驚覺的抬起頭來。“可是什麼?”她問。他瞪著她。可是,你並沒有選擇成熟的男人呵!他想。這句話卻怎麼都不能說出口,他深吸了一口氣,搖搖頭。
“沒有什麼。”他低聲說。
她注視著他,因為得到傾訴的機會,而覺得心裡舒服多了。也因為心裡一舒服,這才發現自己飢腸轆轆。她仔細一想,才恍悟自己從中午起就沒有吃東西,怪不得渾身無力呢!她俯下頭,對致文說:“幫我一個忙,好嗎?”
“什麼?”“給我叫一點吃的,我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他大驚,而且心痛了。立即,他叫來侍者,給她叫了客咖哩雞飯,又叫了客番茄濃湯,再叫了客冰淇淋聖代。她饕餮的吃著,大口大口的嚥著飯粒,她那麼餓,以至於吃得差點噎著。他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吃,越看越憐惜,越看越心痛,終於,他也俯下頭來,低聲說:
“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什麼?”她滿口東西,含糊的問。
“以後不管怎麼生氣,決不可以虐待自己!”
她怔了怔,微笑了。“我並不是虐待自己,我只是忘了吃!”
“那麼,以後也不可以‘忘’!”他說。
“唉!”她輕嘆了一聲。“忘了就忘了。人氣糊塗的時候,會連自己姓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看了她好一會兒。“放心!”他啞聲說。“放心什麼?”她不解的。
“我——”他咬了咬牙,“我去幫你把沙漠變成海洋!”
第七章
電話鈴又是黎明的時候響起來的。
初蕾聽著那電話鈴的聲音,一響,二響,三響……她躺著不想動,不管是不是她的電話,她都覺得,沒什麼力量可以把她從床上拉到樓下去聽電話。雖然,她早就醒了,或者,她根本沒有沉睡過。她聽到父母的房門開了,聽到父親的腳步走下樓梯。那女傭阿芳,每次睡熟時連雷都打不醒,阿芳睡在樓下,卻從不接聽午夜或黎明時的電話。
她躺著,直到聽見父親的喊聲:
“初蕾!你的電話!”果然是她的!怎麼會?致中從不在黎明時打電話!她披衣下床,慢騰騰的穿上拖鞋,開啟房門,走下樓梯去。
夏寒山正拿著聽筒等著,他臉上有種令人費解的,近乎懊惱的表情,他的眉峰微鎖,眼神有些兒憔悴。怎麼?父親不滿被電話所驚擾嗎?不滿這麼早有人找她嗎?還是不滿自己不下樓接電話?她奔過去,踮起腳尖,討好的在父親眉心中吻了吻,很快的說:“爸,別皺眉頭。我也常常半夜或清早幫你接電話呀!你要怪,該怪媽媽,你去說服她,在臥室裝分機好不好?免得我們父女兩個跑上跑下!”
夏寒山驚覺的看著初蕾,像從一個夢中剛醒過來一樣,他慌忙把聽筒交給她,掩飾什麼似的說:
“我並沒有怪誰。接電話吧,是梁家那孩子!”
是致中?她有些驚奇,卻並無喜悅之情,這麼早打電話來,八成又要找她麻煩!她握起聽筒的時候,心裡幾乎是擔憂的。“喂,致中?”她小心翼翼的問。
對方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
“對不起,不是致中。”
她的心莫名奇妙的跳了跳,擔憂立刻從視窗飛走了,她鬆弛下來。而且,欣喜的情緒,就緩慢的把她給包圍住了。她靠進沙發裡,鬆了口氣。“致文,”她說:“你起得好早!”
“不是起得早,是沒有睡。”
“哦!”她輕應著,真巧,她也沒睡。“為什麼?”
“我連夜完成了一樣東西。”
“完成了一樣東西?你的論文?”
“不。論文在山上就寫完了,不是論文。”他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