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整個青史都是:愛國有罪,強寇成王,沉冤不雪,惡霸稱雄,出賣背叛,不忠不義所交織而成的。
人生本就是荒謬的,人事更加荒誕離奇。
幸好還是人間有情:世上有愛。
也許只有這點才是真實的,有情有義的。
——無情呢?
他殺手無情,執法如山,然而他卻當眾殺了文雪岸。
殺了天下第七的他,神情中流露出一種極度的悲涼、非常的寂寞之意來。
——彷彿,他的得勝、得手,也勝得十分不快樂,很是淒涼。
的確,世上有些勝利,並不可喜,還十分可悲。
有些勝利,不知有多少人犧牲了性命,有的則獻出了人的一生,心血和時間,健康和財富,換取了在浩翰宇宙那麼一丁點兒微不足道,抑或是一時意氣之爭的所謂“勝利”,殊不值得,確也可哀。
所以,有些凱旋,其實是另一種慘敗。
有些得勝,卻有淒涼的況味。
只不知你試過未?
——只不知無情是怎麼知曉天下第七穴道已解,蓄勢伏殺他呢?
這是大家心裡的疑問。
不過誰也沒問出來。
無情殺了天下第七,白可兒已站出來,朗然向大家說道:
“我等奉刑部之命押解涉嫌殺害多名衙差、捕吏之兇犯文雪岸於大理寺受審,我家公子為讓他有公平公正之審訊偵詢,曾多次捨身拼鬥,以保其人命平安,可惜兇犯積惡難禁,估惡不復,恩將仇報,竟趁公子力保其命時反施加暗狙,我公子只好將之格斃當堂——這一過程大家有目共睹,無有詢私,在場諸眾,可為作證。”
他說的是事實。
無可爭辯、也不必置疑的事實。
——雖然會不會(挺身作證)是另外一回事。
只聽無情吩咐道:“這人雖然已沒了氣息,但餘勢未消,餘力尚在,收斂的人還得小心為上。先讓他在地上躺一會,消消氣,也失失勢再說,待會兒再讓件作檢理,送回刑部再作紀錄消案。”
陳日月躬身答應:“是。”
然後無情又向那一“老”一“少”長揖道:
“兩位前輩,為睹風範,在下只好投石問路,拋磚引玉,得罪之處,祈請勿見責為幸。”
只見那“年青人”呵呵笑道:“哪裡哪裡,大捕頭法眼如山,一逼就把我們給逼出來了,我們這回可真是慚愧得無所遁形呢!”
那“老人家”也冷笑呼呼道:“大捕頭做事,手腕高明;辦案,更執法如山;沒想到,一場戲還做得如此出色哩!”
無情只道:“言重了。”
然後又抱拳道:“告辭了。”
那“老”、“少”二人,只冷眼看他率一眾人等(只餘下兩名衙差,“料理”地上的死人和打砸了的殘局)而去,至於老烏,還傻了眼的站在那兒,溫文則早在掀開轎簾時已愣住了。
直至無情要走了,要上轎時,這時,轎於里居然走出下一個人來。
這人樣子,十分火爆。
——緊皺著眉,緊咬著唇,像誰都跟他有深仇大恨的樣子!
他是誰?
怎麼會一直躲在無情的轎子裡?
9.天下第七跌一百
這個人走下轎子,忽然一笑,向無情施了一個禮,讓出一條路來。
——一條讓無情很自然、也很“方便”(至少對一個殘疾的入而言)的“路”好上轎。
這個人原來暴烈如火的模樣,卻是因為一笑而徹底改變了。
很少人會像他那樣子,笑的時候跟不笑的時候會發生如此截然不同的變化:就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