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時:“王公子的學問確實精彩。不過在下以為:雖然您口稱先賢,但是這種求學的方式卻是對先賢的大不敬。”
尼瑪!王大衛的火氣一下衝上頭頂。跟老子玩兒套路,講道理講不過就玩道德。
華山論劍你給我來一招猴子偷桃,這麼下三濫的手段也用。
聽說歐陽修就被人偷過,還特麼兩次。
你給老子等著,不就是玩套路嘛!誰怕誰啊?真以為我不懂你們這些貓膩。先給你來一個,讓你開開眼。
王大衛面帶微笑,娓娓道來:“我們當然尊敬先賢,不過我們尊敬的方式跟你們不太一樣。
我們對先賢最大的尊敬就是找出先賢學問的錯誤,從而用更為接近真理的新學問代替它,想必這才是先賢最樂意看到的。不是嗎?
當然了,有些先賢可能會覺得:這事兒最好能發生在我百年之後,否則還真是有那麼點兒小尷尬。
再說得通俗一點兒。在川越國,如果你沒幹翻一個先賢,怎麼好意思把自己的畫像弄得跟先賢的一樣大,然後掛在先賢畫像的旁邊呢?
如果只是在先賢的框架之內,敲敲打打,縫縫補補,做個裱糊匠,那最後你的畫像也只能畫一個小小的,貼在先賢下面,跟許多人擠在一起。不仔細找都找不到。
說到這兒,我倒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你們向來認為孔子是至高至聖的,那麼,你們這些自認為不如孔子的人憑什麼認為自己可以實現連孔子都沒實現的理想呢?”
王大衛強行修改了尊敬的概念,然後隨手丟擲一道難題,難度四星半。
這道題不能回答:我們就是能實現。
因為這會推匯出你比孔子還牛。在儒學的體系中,子曰相當於公理,數不清的論斷都是建立在這條基礎之上。
如果有人比孔子牛,那整個子曰公理體系就崩了。然後,儒學就也就完犢子了。
所以,如果客觀評價儒學發展史,其實是有人可以勝過孔子的。
但是從來沒人敢承認,包括那些人自己。因為一旦承認這點,他自己的學問也將隨之消亡。
這道題也不能回答:我們也實現不了。
那你們在這兒玩啥呢?逗悶子呢?
實際上,儒生雖多,真正做學問的沒有幾個。大家學這個是為了科舉、做官,是為了黃金屋和顏如玉。
連邵雍年輕的時候也是奔著科舉去的,只不過他沒考上而已。
否則怎麼只有“五子”、“六先生”,怎麼不得有個“五十子”、“六十先生”?
可這話只能憋在心裡,說不出口啊!
楊時面色潮紅,脊背發涼,強行答道:“孔子之時,禮崩樂壞”
答案錯誤。
這不是楊時的正常水平,如果給他幾天時間,他其實也能正確回答這個問題。
但是,今天王大衛給他的震撼太大了。
王大衛毫不猶豫,果斷出手,一擊命中:“那麼,現在,禮樂修復了嗎?”
絕殺!
如果回答修復了,請問誰修復的?修復的這位是不是比孔子還牛?
如果回答沒修復,那你上一句回答的是啥?
而且,現在這個時期,更加不能這麼回答。
趙頊登基四年,這位官家是個什麼脾氣秉性,透過一條條新法大家都已經看出來了。
真有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現在就是禮崩樂壞,趙頊就敢讓他一輩子站在野地裡,看著朕是如何修復禮樂的。
等朕修好了,你再來上班吧!
趙頊只有二十出頭,誰也不知道他還能幹多久。除了王大衛。
楊時無法回答,額頭滲出汗珠,衣袖不停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