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面露苦色,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猶豫了半天,終於開口:“也罷!那在下便多說兩句,也不枉與將軍相識一場。
西涼府,現由嵬名浪遇坐鎮。嵬名浪遇乃是西夏名將,為人沉穩、老辣,才智不在王子純之下。想說動這樣的人物,並不容易。
不過,嵬名浪遇也並非毫無破綻。
西夏如今主少國疑,外戚梁氏秉政。嵬名浪遇手握重兵於外,又屬宗室元老,梁氏豈能放任不管?定然安排了掣肘之人。
但據我所知,梁氏一門中可稱得上人才的,其實並不多。故此,在下斗膽推斷,將軍的勝負手當在此處。
倘若仍舊事有不諧,還有一手閒棋或許能為將軍所用。將軍可識得李玄驥否?”
籛羅結瞪大雙眼,滿臉驚喜,不住點頭稱是。漸漸地,又轉成遺憾,眼中盡是渴求之色。
慕容景微微搖頭,沉聲道:“在下這點小慧已傾其所有,再無力為將軍謀劃了。還請將軍速速趕路,慕容景恭送。他年再見,願與將軍大醉三千場。”
籛羅結幾番欲言又止,最終無奈地長嘆一聲,與慕容景拱手作別,策馬衝下山丘。
慕容景呆坐在馬背上,盯著籛羅結遠去的身影,一動不動。
許久,籛羅結早已隨著蜿蜒的山路消失在山嶺之後,慕容景卻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包無害催馬上前,來到慕容景身後,低聲道:“公子,咱們也該走了。”
慕容景清醒過來,“哦”了兩聲,雙腿一磕馬腹,緩緩走下山丘。
包無害見狀,不由得心中一陣憂慮。
西行以來,諸事無一順遂。公子縱有擎天之力,奈何青唐這群蠢豬也當真是扶不起,大敵當前,猶自內鬥不止,而那王韶又著實厲害,局面終究還是一步步滑到了今日。
可儘管如此,公子每次皺眉也不過半刻光景,從未像今天這麼久。
不能讓公子就此沉落下去,我得想想辦法。可是,我哪有啊?連公子都沒有,何況是我呢!
沉默中,兩人兩馬向著來時的方向已走了好幾里路。突然,包無害靈光乍現——誰說要夠聰明才能幫得上公子?愚蠢,也行啊!
包無害:“公子,咱們不去西涼府,那籛羅結,能行嗎?我看他可夠嗆啊!”
慕容景沒回頭,沉聲道:“無害,切莫小覷天下英雄。籛羅結只是貌似粗獷,實則深藏不露。日後你便知道了。”
包無害:“啊?那,那可即便如此,就憑那一千來匹戰馬,能讓志願軍去打西夏?我怎麼覺著這事兒一點都不靠譜呢!”
這次慕容景回頭了,盯著包無害看了好一陣,道:“無害,你可曾想過?那些馬為什麼要放在山谷之中?志願軍修不得更大的營寨嗎?那些戰馬中有一匹白色的,你可知那是誰的坐騎?你最後一次見到那人,是在什麼時候?”
包無害目瞪口呆。原來還有更深一層啊!這我可得好好想想
大約過了一刻鐘,包無害忽然想通了,驚呼一聲:“我的老天,敢情不是讓志願軍去打西涼府,而是讓西夏來打志願軍。”
慕容景微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
包無害:“可,可公子,可要是西涼府也變成了樂都城那樣,他們也沒法再打了啊!”
慕容景:“西夏是大國,雖比不得宋、遼,卻比青唐要大得多。西涼府沒了,還有甘州軍、肅州軍。甚至,他們還可以從興慶府、銀州、夏州調兵。
年初夏宋一戰後,環慶路凋敝不堪,沒幾年時間休想恢復;鄜延軍雖然僥倖逃了回去,傷亡不多,卻損失了大量物資,而種諤又遭貶謫,此刻軍心渙散;只有涇原一路實力仍在,卻獨木難支。”
包無害不再說話。棋盤有整個天地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