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起來就好了,把她藏在心裡,什麼都不去想, 藏起來。
他心窩裡有個任何人都窺探不到的角落,那個角落裡藏著一個他從小就想守護的女孩。
他一邊走一邊想, 他這輩子可能除了寧希,誰都不會再喜歡了吧,因為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寧希, 陪他哭陪他痛陪他長大了。
如果他這輩子都因為寧希失去了愛別人的能力,他要怎麼辦啊?
他能一個人孤單地過一輩子麼?
他不知道,或許再長大一點, 他就會學會釋然了。
那就等高中畢業以後再看吧,到時候他們分開了,時間久了不見面,自然就會忘記彼此了。
那就把一切都交給時間吧,高中這兩年可過得太快了,他多希望時間能停止下來,停在他還擁有寧希的時候。
從未擁有過她,卻感覺已經失去了無數次,這種感覺讓他總是覺得不踏實,心裡總是沒來由地慌亂。
一中的校醫是個女醫生,寧希終於帶著顧森找到了醫務室,可是顧森還是抗拒別人 ,不肯讓別人看他的腿,尤其是寧希在場的時候,他看著寧希,手緊緊地壓著自己的左腿褲腿。
那女醫生看出來少年比較在意少女了,所以她對寧希說:「女同學你先出去等好麼,畢竟是男同學,會害羞。」
寧希看了顧森一眼,顧森對著她點頭,寧希知道顧森的倔強只是為了掩飾他的自尊,所以她沒停留在裡面,她轉身出去在門口等,還把門給關上了。
顧森見寧希走了,才讓校醫看他的腿,女校醫碰了一下他的左腿,他下意識地一縮,還是有點抗拒。
校醫也沒說什麼,她挽起他的褲腿,才知道底下的冷冰冰的鋼鐵器材,是最便宜最劣質的一種假肢,她心裡一跳,問顧森:「是鑲嵌的地方傷了麼?」
看位置是在大腿位置,顧森點頭:「估計是磨傷了。」
校醫讓他把褲子脫掉,不然沒辦法幫他看,顧森在校醫的注視下脫了褲子,只穿著底褲。
只見和假肢鑲嵌的地方,殘肢上已經血肉模糊,校醫倒吸一口涼氣,深呼吸道:「你這情況怎麼還去參賽啊?不要命啊?」
顧森個子高,單腿的假肢負重比較大,所以傷地有點嚴重,他沒答話。
校醫小心翼翼地幫他清理了傷口,然後給他包紮了,將他的假肢卸了,告訴他:「短時間內你是不能再穿戴這種東西了,等痊癒了才行。」
顧森有點慌:「可我還要上課……」
校醫說:「坐輪椅啊,不然會導致組織壞死的。」
顧森再什麼話都沒說,那他今天怎麼回去啊?
校醫給他的殘肢包紮了之後,又給他拿了一些消炎藥,外塗的和口服的都有,警告他道:「按時吃藥,不能再穿戴假肢,切記。」
顧森沒答話,想了想,問:「那我今天還能穿戴著走回去麼?」
校醫震驚了:「你不疼啊?」
顧森聞言,沉寂下去。
疼啊,可是不想在這樣隆重的場合把自己沒有左腿的事情擺在眾人的視線下。
他最後還是倔強地穿戴上了他的假肢,然後走出了校醫處。
寧希在外面等他,寧希要在運動會上忙三天,他今天這一遭已經不允許接下來的兩天來看寧希了,他得回去養傷。
寧希扶著他去換衣室換上自己的衣服,他就要回去了,運動會上的熟人太多了,他那些年的不堪好像在這一天格外地被放大在了眾人的面前,他害怕看到那一個熟悉的面孔帶著或鄙夷或嘲諷的眼神。
他只是來看寧希的,其他人與他無關。
顧森要走,寧希也沒阻攔,出去校門口給他攔了計程車,寧希把今天媽媽給的生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