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茅吃驚地看向王大衛,心想:先生啊!這種事兒能這麼大張旗鼓地說出來嗎?不是該密謀於暗室的嗎?
如王大衛所料,河州西半城裡有相當多的人家正惶惶不可終日,他們基本上都曾是呂宣的下屬。
河州變天了,乾坤顛倒。這些人的命運正握在那些被他們欺壓過的人手中,而審判的鍘刀卻又遲遲不肯落下。真真的度日如年啊!
王大衛在他“主政”的那段時間裡只頒佈了一個臨時性措施:人可以走,但非法所得必須留下。
這看似寬容的一招恰恰捏在了那些人的七寸之上。
不是誰都能像華家那樣灑脫的。人家是真清廉,順順利利地走到秦州,還送回了一切安好的訊息。可他們不行,說到底,他們擅長的就只是在官僚體系中摸爬滾打。失去這個依仗,再丟了財產,漂泊於異鄉,往後的日子只怕過得還不如普通人呢!
自然也有善財難捨的,各顯神通,偷運家財出城。只不過都沒了訊息。或許,他們成功了,卻不敢聲張,但也說不準都便宜了“強盜”。實際情況到底如何,那就只有去問老天了。
站在呂茅的立場,他倒是願意拉這些人一把。否則有朝一日人頭滾滾,他爹呂宣也難免會受到牽連。可王大衛當眾將這件事講出來,他反倒不知該怎麼辦了。
於是呂茅垂首道:“還請先生示下。”
王大衛:“示下?用詞不當啊!匯之,咱倆現在都是普通選民,一樣的。真論起來,你的話語權比我還大呢!因為,清算這事兒八成得等到正式的代表大會成立之後才能有個最終定論。那時候,我都不在了,你可是還在呢!”
呂茅抬頭,緊盯王大衛的雙眼。先生,這是您的真心話嗎?不會是為了愛惜羽毛才故意這麼說的吧!要不,您變出根戒尺,朝我腦袋來三下唄!您要不來,那我可就當真了。嗯我還是再問問吧!
呂茅:“弟子更想追隨先生。”
這是一句雙關語。隱藏更深的一層語義表示的是:呂茅、乃至呂家都願意“追隨”王大衛的政治主張。
然而,王大衛根本就沒多想,隨口道:“哦?你也想去汴梁,那敢情好。不過,河州是你老家啊!你,不得等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妥當了,然後才好動身嗎?”
呂茅徹底懵逼了。是先生沒聽懂我的意思,還是我沒聽懂先生的?是我想多了,還是我想得不夠多?妥當,您倒是說說怎麼才算是妥當啊!算了,我回頭再問問大師兄吧!還是跟他溝通比較順暢。
呂茅拱手:“諾!”
阿里骨和溫溪心喜上眉梢。
眾人繼續留在黃河西岸,等待王厚的訊息。
王厚與雲臺城的守將那可是相當熟的,因為,守將正是俞龍珂。
自從攻佔河州、大敗禹藏花麻之後,胸無大志的俞龍珂便就此心滿意足,主動請纓修建並鎮守雲臺城。
什麼湟水、董氈,你們去打吧!我不差這點兒功勞。還有那什麼代表大會,你們折騰好了,我不摻和。有那閒工夫,還不如趁機在羊毛二廠多撈幾個就業崗位實惠呢!
很快,王厚出城,再次踏上黃河冰面,疾馳而來。登岸後宣佈:談妥了。樂都籍的軍卒可以把笨重的物件兒先寄存在雲臺城裡。
不過王大衛心裡清楚,王厚此去肯定沒少讓俞龍珂做好防備。
溫溪心連連道謝,然後組織了二百多人先行過河。等這些人進入雲臺城的西門,第二批人再出發。
雖然慢,但,穩妥,各方都可放心。
第二批剛上岸,前一批人已經從雲臺城的南門出來了,全部兩手空空。而此前過河的河州籍將士熱情洋溢地迎了過來。
大家都是同袍兄弟,聽說你們要去河州,那我們肯定要好好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