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雙手解開了袋子,五毛、一塊、五塊的陳舊得快要發黴的紙幣平平整整地放滿了一疊,沒有一張紙幣的邊邊角角是不平的,紙幣中間用黃色的橡皮筋固定著。老太左手挑起了橡皮筋中部,右手輕輕地抽出了最上邊的那張脆弱的五毛錢,遞給了南雪。
“來,阿婆,這是夾子。”南徐一手接過了錢,一手把東西遞給了老太。老太接過,開啟,仔仔細細看了好久,才安心地放進了上衣的口袋裡。許是走累了,許是現在大太陽的,怪熱,老太買完東西,沒有離開。她把那個麻袋放在旁邊,又拿出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南雪攤位旁的那片空地,緩緩地坐了下去。
“阿妹,你認得我不?”老太對著南雪笑笑地,臉頰上露出了兩個一深一淺的小酒窩。
南雪乍一聽這話,彷彿老太認識自己,彷彿自己也曾見過老太,可是,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眼前這位不速之客,到底是誰。
“阿婆,你是?”南雪狐疑地望著老太。
“原來你不認得我啊。我在就在對面。”老太指著馬路斜對面的廟宇那邊。
“就是那座廟對著的巷子裡,拐進去就是我家了。誒,你說人老了也沒用了,老伴兒前些年去世了,兒子跟老婆、孫子都在大城市生活,房子就我一個人住。那房子是老伴在的時候買的,兒子叫我去跟他們一起住,我不去,我才不去呢!一個人生活多自在,要買點什麼也可以買,你去跟媳婦住,還得看人家臉色,我自由自在慣了。”阿婆頓了頓,從麻袋裡抽出一個裝了半瓶水的礦泉水瓶,咕嚕幾下喝了精光,又放回去。
“阿妹,你別看我撿破爛,我撿破爛是打發時間,不然也無聊,你說是吧?我這隨便撿一撿瓶子、紙箱什麼的,賣了錢還能買點零食吃,你說是不。反正我無聊就撿撿瓶子去,走走也好。兒子也不管我撿破爛,鄰居家告訴我兒子,你媽撿破爛啦,你也不管管。我兒子就對他們說,我媽撿破爛就撿破爛,她喜歡就好。兒子也不管了。阿妹,你說嘛,撿破爛有什麼不好的,又不欠人家錢,為什麼要被人家看不起。你別看我,我還有退休工資呢,我以前在上海醫院上班的,老闆也一起,後面老闆工作調回來了,我也就跟著回了了。現在退休工資都有四五千呢!”老太一臉驕傲地說著,字裡行間都洋溢著對過去時光的悼念。
“阿妹,現在幾點了?”老太突然從話題中抽了出來,望著南雪問道。
“快十二點了。”南雪看了看戴在左手的紅色錶帶的機械錶,說道。這個點,阿叔該來載自己回去吃午飯了吧,南雪想著。
“阿妹,我要去買午飯去了,我們下次聊,下次聊。”老太緩緩起了身,把麻袋一甩,落在佝僂的單薄後背上,低著頭,漸漸地走遠了,那個瘦小的身影,消失在了馬路的拐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