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勉為其難地陪她鬧,更生這個兒童心理學院院長曾經警告過我,我覺得乏味的事,比我小十五年的妹妹可能深表興趣,我得遷就玫瑰。那日我請了下午假,回到家中,玫瑰已經打扮好,深粉紅的嘴唇,紫色眼蓋……
短髮濃密地貼在頭上,一條白色的花邊裙子,大領口拉低,露出肩膀,脖子上掛一串七彩的珠子。
我笑說:「我們是在裡約熱內盧嗎?」
玫瑰過來說:「大哥,今天我十七歲生日,願你記得我的好處,忘記我的過錯。」
「生日快樂,玫瑰。」我看仔細她,「你比任何時候便像一朵玫瑰。」
「謝謝你,大哥。」
「蘇姐姐呢?」
「她遲些來。」玫瑰說,「回家換衣服。」
「客人呢?」
「客人快到了。」她說,「一共五十人。」
長臺子上擺著點心與飲料,我只看了一眼,走入書房。最應記得今天的是周士輝,去年今日,他認識了玫瑰,鑄成大錯,改變了他的一生。
或者士輝已經忘記了玫瑰,我希望是。或者士輝在異鄉終於尋到了他自己,或者他現在又恢復健康,生活正常。
電話鈴響。
我接聽。
「振華?」一把苦澀的聲音。
我一震,說到曹操,曹操就到。
「士輝?你在哪裡?」
「康爾瓦。」
「怎麼音訊全無?」我問,「你好嗎?」
他問非所答:「今天是玫瑰的生日?」
「是。」我百感叢生。
「她仍美麗?」他問。
「是。」我承認,「你要叫她聽電話嗎?她現在與我住。」
「不必了。」
「要我替你問候她?」我忽然溫情起來。
「也不必了。」
「你——你好不好?」
「很好,振華,我很好,我在倫敦大學……今天到康爾瓦度假。」
「有空寫信來,士輝,我們都想念你。」
「玫瑰比去年更美了吧?」他又問。
「士輝——」
「她是否長大了?」
「她這種女人是永遠不長大的,士輝。」
「這……我也知道的。」
「好好保重。」
「再會。」他掛上電話。
他尚且念念不忘玫瑰,我惆悵地想,他尚且不能忘卻一個不愛他、傷害他的女人。
外面開始響起音樂聲,玫瑰的客人陸續地來到,派對很快就會熱鬧起來,這裡容不下週士輝,這裡沒有人記得周士輝,但士輝遠在一萬里路外,心中只有玫瑰。
我用手托住頭,在溫暖的下午,覺得自己特別幸福,但因為非常自持的緣故,快樂又帶點淒涼。
更生敲敲我的房門走進來。
我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按在臉頰上。
我說:「雖然我們的感情並不轟烈,但你仍是我的皇后,讓我們訂婚吧。」
更生站在椅背後面,雙臂圍著我的脖子,「你為我準備了皇冠?」她問。
「都準備好了。」
「讓我們先訂婚吧。」她說,「我喜歡訂婚儀式,浪漫而踏實,這是女人一生中最矜貴的一刻。」
「更生,這一生一世,我會盡我的力善待你。」
「我知道……」她猶豫一刻,「但振華,你會愛我嗎?」
「不」我悲哀地說:「如果你要我像士輝愛玫瑰般地愛你,我辦不到,也許我太過自私自愛。」
「但士輝遇見玫瑰之前,也是個最自愛不過的人呀,」更生感嘆地說,「我害怕你也會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