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笙視線再落在那封信上,好一會才著手拆開。
信紙捏在手裡尚有些濕潤,上面自己亦有一兩處被水漬暈染的痕跡。
能想像得出執筆人在寫下這封信的時候,是邊寫邊落淚的。
——我不知道先拿到這封信的是囡囡還是王爺,玉箏心中負疚深重,不敢親手將信交予,望原諒。
——柳家諸位長輩真心以待,玉箏心底越發難安,辜負了這片盛情,餘生或許再遇不到。然玉箏卑微,不敢貪心享有這份幸福,也望諸位長輩原諒我的自私。
——知夏未來一片坦途,憑他能力,定會節節高升名揚南陵,身邊亦會有更好的人,代為照顧,代為孝敬。我此番離去,心意已決,辜負情深,來世再還。
——勿找,勿念,勿憂。
寥寥數語,字字心痛。
柳玉笙的心揪起,緩緩閉上了眼睛。
那個傻姑娘。
她是怕將來會連累大哥,連累柳家。
這個時空女子名節重逾性命,擔憂玷汙,大多無法苟活。
她大意疏忽,竟然沒有及時察覺玉箏心結,導致現在這個結果。
做下這個決定絕非突然,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外人面前表現平靜,離開的時候,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馬車回到王府門前,柳玉笙很久沒有走下馬車。
不知道該如何同家裡說這件事情。
爺奶爹孃帶著滿心喜悅來京,為的就是大哥的親事,現在搞成這樣,他們心裡一定很失望。
可是當中緣由,卻不便與他們明說,他們可會怪玉箏?
柳知夏是下晌後半晌回的王府,跟風青柏一塊回來的。
進門就覺府中氣氛不同平常,跟風青柏對視一眼之後疾步往廳中走。
心頭隱約浮出個念頭來,讓他腳步都現出倉皇。
廳裡,怪異的氣氛更為濃重。
往日家裡人坐在這裡皆是吵吵鬧鬧笑聲一片,今日格外沉寂。
四位長輩坐在那裡臉色難看,全都不發一語,看他進來個個都抬了眼睛瞪他。
妹妹坐在長輩身旁,眉頭緊皺,眸中情緒浮動,似有難言之隱。
「爺,奶,爹,娘,你們這是怎麼?囡囡,怎麼回事?」
風青柏第一時間走到柳玉笙身邊,握住了她的手,「怎麼了?」
柳玉笙沖他搖搖頭,抿唇沒有說話。
那邊柳大已經站起來,抬手就往柳知夏身上招呼,「你這個混小子,你說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情,你是不是對不起玉箏了?是不是中了會元中了狀元就眼高於頂看不起糟糠準備另尋高枝了!……」
「爹,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您能不能說清楚!」任由柳大拍打,柳知夏也不躲,一顆心已然沉到谷底。
玉箏不在。
沒有在王府等他回來。
爹的話讓他心頭某個猜測逐漸成真。
那種感覺,讓他渾身壓抑。
「行了,先別打了,看知夏這樣子也不像知曉緣由,再說自己孩子什麼德行你不知道?他幹不出來拋棄糟糠的事情!」柳老爺子沉著臉把柳大喝停,將傅玉箏留下的一紙書信遞給他,「你看看,玉箏那丫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鬧得臨定親前要離開。要是當中有什麼隱情你也別瞞著我們,都說清楚了,之後再想辦法把人找回來。」
「人好好一大姑娘還沒成親就被你禍禍了,知夏我告訴你,不管怎麼樣,你都必須把人找回來,不然玉箏以後可怎麼活!」柳老婆子憋著一股無名火,都不知道該朝哪發。
要不知夏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兩人都有夫妻之實了,人能這個時候走?
眼看就要定親了,鬧出這種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