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笙做了決定,事情就有了定局。
風墨晗抿唇,再看向皇太后,「既然如此,皇嬸在養心殿,還蒙皇太后多多照料著些。」
「南陵王妃說來,也是哀家的兒媳婦,哀家自會照料一二,皇上不必擔憂。」
霜雲殿,柳玉笙只呆了半天,便移居到了養心殿。
跟著皇太后去往養心殿的路上,就著周圍暈黃燈光,於背後看著那滿頭銀髮,柳玉笙悄悄嘆息。
風青柏於皇太后,有殺子之仇。
這種仇恨,不可能輕易放下。
否則,皇太后也不會白了青絲。
青絲化白髮,每一根,都是恨。
霜雲殿裡,目送幾人離去,風墨晗眼底暗沉堪比濃夜。
「莫言。」
「屬下在!」
「去養心殿,暗中盯著,倘若皇太后敢對王妃下手,……殺!」
現身的黑衣人頓了下,心驚,「皇上?」
那可是皇太后!
若是皇上當真為了南陵王妃痛下殺手,那皇上也必墜深淵!
「南陵以孝為先,朕身為皇帝,當做表率,」風墨晗冷笑,「那又如何?大不了,這龍椅,換人來坐!」
「卑職領命!」
莫言消失,風墨晗轉身,盯著他剛才所在位置,眼神晦澀。
這是他的影衛。
連皇叔都不知的影衛。
為帝者,要麼懦弱無能成為傀儡。
要麼,奮起一搏親掌天下!
十五歲,已成年。
他不再是當年那個為了保命只能察言觀色唯唯諾諾的拖油瓶。
先皇臨終,皇昭上親封為帝的,是他風墨晗。
那是他註定的命運。
註定君臨天下。
註定擁有皇座。
註定,不能有情。
一生風光無限,又一生孤獨無依。
視線落在那一桌子吃了一半的膳食,少年笑得晦澀,「若從未識得柳家,多好……」
不識柳家,不識情。
不識情,怎會生了心思去守護。
從旁邊的矮几上隨手拎了壺酒,踏著月色,離了這霜雲殿。
侯在殿門外的小太監忙在後跟上,只是瞧著皇上臉色似乎不太對勁,沒敢發出聲響,免得皇上遷怒,平白受上一頓無妄之災。
要是太后沒來,霜雲殿裡皇上多開心啊。
以前王爺不在宮中的時候,皇上從來不會這般笑。
便是在王爺面前這般笑了,那笑裡,也是帶了兩分不真切的。
哎。
走走停停,最後竟然站在去往後宮養心殿的岔路口。
抬眸看向被掩映在夜色下,影影綽綽的殿宇,風墨晗勾唇輕笑,轉身回走。
最後於御花園隨處找了個石凳坐下,對月獨飲。
身子斜倚石桌,仰頭看向寡淡銀月。
一壺酒,一人慢慢喝,最後喝到空了壺底。
極輕腳步聲接近,沉靜聲線在旁響起,「醫女善睞,見過皇上。」
風墨晗扭頭,微醺中瞧向女子。
一身淡青醫女服,背著個小醫箱,素淡清雅,倒是附和她的氣質。
「這個時間,善睞醫女怎會在這裡?」
「善睞剛在後宮替陳嬪看診,路過此地偶見皇上,故而前來行禮。」
單手支頜,風墨晗看著女子似笑非笑,「哦?不是見朕一人在此,故意現身來著?」
「善睞不敢。」
「不敢,不是不想,」風墨晗笑,肩頭輕顫,「這宮裡,但凡單身女子都想得到朕的寵幸,一飛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