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餘暉將落,在錢萬金耐性即將耗盡的最後一刻,風青柏才動身慢悠悠往宗人府去。
晌午剛上過一場刑,總要讓薛仲喘口氣,免得一不小心把人弄死了,那薛青蓮的小命也沒了。
彼時本就陰暗的牢房,已經點起了昏暗燈火。
最裡的牢房,薛仲奄奄一息匍匐在地,渾身血跡斑斑,苟延殘喘。
聽到腳步聲在牢門外停住,撐了眼看去,在看到風青柏及錢萬金赤紅的眼時,表情陡地扭曲。
腳底不可抑制躥上一股寒意。
晌午一趟折磨已經去了他半條命。
他猜測兩人離開後,必然會發現薛青蓮也受著同樣的痛苦,他們會投鼠忌器,那麼他便安全了。
明明很是篤定,也猜到他們必然會再次折返,可真正看到人的時候,仍然會恐懼。
「如何,王爺可是確定過了?」強撐鎮定,薛仲陰桀桀的笑,笑聲迴蕩在狹小陰冷的空間裡,極是滲人。
門外,男子手腕輕抬,獄卒立即上前開啟了鐵鎖,將牢門推開。
「你想做什麼?!」恐懼在瞬間達到頂點,薛仲色厲內荏,十指悄然扣緊了濕冷地面,發著顫。
「你以為這樣就能牽制本王?」男子清越聲線清清淡淡,如玉珠投壺,落到人耳裡卻激起冰渣子一樣的冷,「上刑!」
王府,柳韻閣。
從風青柏跟錢萬金離開後,柳玉笙就全身緊張,盯著床上男子一刻不敢鬆懈。
已經服了麻沸散,意識在慢慢流逝,薛青蓮在昏睡過去之前,仍然不忘調笑,「放心,這次風青柏會留點情,我死不了。」
「他不會留情,」女子懟他,「這個時候如果留情,那就真騙不過薛仲那隻老狐狸了。」
「……」薛青蓮撇嘴,女人腦子那麼聰明,真的讓人不喜歡。
輕易騙不了。
「你不用強撐著,麻沸散差不多完全發揮了,你該睡了。」女子的聲音近在耳邊,又像從遙遠天際穿透而來,顯得縹緲。
薛青蓮眼皮子逐漸沉重,昏睡過去。
柳玉笙就坐在他旁邊,在他昏睡之後,打起十二分精神去觀察他的表情,但有任何不對,立即給他餵靈泉。
一刻,半個時辰,兩個時辰……
時間悄然流逝,柳玉笙眼睛酸澀了也而不敢多眨,而床上昏睡的男子,表情平靜安然,沒有出現任何不適的症狀。
窗外,夜色已經很濃,月上中天,早就過了府中飯點。
離風青柏去宗人府,兩個多時辰過去了。
床上男子有了醒轉的跡象。
「如何,福囡囡,那傢伙怎麼樣?」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錢萬金的嗓門遠遠傳來,帶著急切,「一去到我們就給薛仲上了大刑,一點沒留情!薛青蓮這回沒吐血吧?」
等著人跑進來了,柳玉笙才轉頭看過去,眼角眉梢笑意淺淺。
在她旁側,沙啞聲音虛弱模糊,卻同樣透著笑意,「你吐血老子都好好的。」
「這是成、成了?」錢萬金激動得有些結巴。
「只看房中情況就能知道結果了,問這些不覺多餘?」風青柏從後走來。
錢萬金朝他不服氣哼道,「就你精明,知不知道什麼叫關心則亂?」
「求你,別關心我,忒噁心老子了,你找你家小石頭去。」
「薛青蓮,你有沒有良心!小爺為了你勞心勞力,完了就得你一句嫌棄啊?」
「誒你別哭啊,我錯了成不成?」
「爺哭你仙人闆闆!」
鬧聲,帶著笑意的揶揄聲,在房中皆相傳出,將兩日來凝聚的凝重沖淡了大半。
之後要如何讓薛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