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只覺得這個男人他從沒看透過。
明明聽說箏姨是皇叔的救命恩人,也聽說皇叔曾在昏迷中唸叨箏姨的名字,兩人在徐州曾經共患難,可是人找到了,送到他身邊了,他卻只給了個侍女的位置。
是皇家人都薄倖,還是皇叔根本沒有感情?
「皇叔,從京城去徐州要多久?」不再糾結那些,免得影響自己的好心情,少年換了話題。
「行水路,十二日。」
「皇叔,我們要坐什麼樣的船?是那種拉貨的大船還是載人的小篷船?還是包船?」
魏紫在車外嘴角抽抽,小皇帝出了宮門,撒歡了,還知道包船。
「不包船,」男子頓了下,「出門在外,叫我小叔。」
「哦,我記住了皇叔,」少年興奮勁兒有點受打擊,在男子淡淡一瞥之後,立即改口,「小叔。」
好像自他懂事以來,從未見皇叔發過脾氣,待人處事皆是淡淡的,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淺笑。可是他只要這麼眼神輕掃,卻讓人覺得比見他發脾氣還要害怕。
京都碼頭登船,上船沒多久少年就開始發暈了,再鼓不起先前的勁頭,病懨懨的躺在船艙裡,度過了他人生中第一次水路行。
「爺,明日船就靠岸,商會開始時間是五月十二,我們早來了三天,可以讓小少爺在別院稍作調整。」
「跟盯著百草谷的人聯絡,確認他們的位置,不得出差錯。」
「是!」
另邊廂,提早了一個多月出門的柳玉笙一行,終於到達徐州地界。
「還好趕上了,」大黃靠著車頭拍胸口,「要是真跟著少爺再去看那什麼蒼耳山瀑布,肯定來不及!」
「去看瀑布來回至多就耽擱一天!」錢萬金辯解,順勢踹了大黃一腳,「少爺我是那麼不靠譜的人嗎!」
「是。」魏紅答,冷冷的。
這一個多月,要不是他拉著柳玉笙到處瘋跑,他們早就到徐州了,哪裡用得著像現在這樣,找了半條街都沒找到一間不客滿的店!
錢萬金有點心虛。他確實是一高興,玩過頭了。
主要是跟福囡囡兩個人遊山玩水,那種感覺太好,好到他有點流連忘返。
「再……再去找找看,不還有半條街沒問呢嘛,說不定有空房呢!」
「要是沒有呢?」
「沒有……大不了爺直接去買一間民宅!」
柳玉笙嘆氣,伸手撩開車簾子看鬥嘴的三個人,「咱們先去問問看吧,如果實在訂不到客棧,看看周圍民居能不能提供住宿,咱們給銀子便是。」
「對,這個主意好!」錢萬金鬆了一口氣,好在福囡囡沒有生他的氣,不然回頭跟家裡一說,他就真成了柳奶奶眼裡不靠譜的人了。
許是皇天不負苦心人,最後還真給錢萬金訂到了兩間客房,拿到門牌號的時候,差點沒喜極而泣。
「福囡囡,訂到了訂到了!」青年揚起手裡的門牌號,朝站在街道旁的少女跑去,邊跑邊興奮大喊,「福囡囡!我就說嘛,得相信爺是不是!」
與街邊少女擦肩而過的一輛馬車裡,有人渾身僵凝,血液逆流。
「停車!」
馬車速度快,即便令行禁止,也已經駛出去好一段距離。
「皇叔,您怎麼了?」少年聲音發緊,他從未見過皇叔這般模樣,喜怒形於色。
男子像是木雕般,直愣愣坐著,直到外面再響起那一聲「福囡囡」,才似恍然驚醒。
抬手,極緩慢的探向窗簾,不敢快,怕掀開簾子什麼都沒有。
在指尖觸碰到簾子的時候,又飛快將簾子拉開,不敢慢,怕慢了外頭的人兒就不等他了,看不到了。
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