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增長的絕望感驅使本用力砸著房門。“羅伯特!”他喊道,“求你了,開門!”
門後傳來一陣息簌聲,有人咒罵了幾句。最終門閂滑動,房門開啟了一條縫。
“該死,”羅伯特在裡面嘟囔道,“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會回來。”即便透過這條小縫,本也能隱約聞到杜松子酒的臭味。“你他媽想幹什麼?”
“這很重要,羅伯特。求你了,讓我進去。”
羅伯特呻吟一聲,把門敞開,踉蹌著退回房間。“我丟了工作,”他解釋道,“估計你也不在乎。你是來逼債的嗎?”
“你不欠我什麼債,羅伯特。是我欠你的。”
“這話我愛聽,”羅伯特嘟囔道,“但你肯定是想要什麼。你不可能出於友情回到這兒來。”
“我當然會。”
“嗯嗯。所以你接下來是準備去波士頓,拜訪在那兒的老朋友嗎?”
本覺得幾乎不能呼吸。“聽著,羅賓,我會解釋清楚,”他喘息著,不知該說什麼好,“我似乎有種訣竅,可以把別人拋在腦後。每當我想起這件事,就很難過,但卻沒有難過到想做什麼改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羅伯特揚起一條眉毛,在胸前劃了個十字。“好吧,我的孩子,”他嘲諷地說,“我已經聽到你的告解……”
“該死,羅賓,我是來救你的!”本高喊道,“該死,該死……”脈搏在耳朵裡轟鳴,他感覺似乎魂遊身外,正觀賞著這出拙劣的喜劇。他忽然腳下一絆,跌倒在地;心裡還想著自己居然會做出這種舞臺上表示愚蠢的動作,真是夠可憐的。
羅伯特用一杯啤酒把他潑醒。“沒有水,”他粗聲說道,語氣中似乎有點歉意,“我不該因為你做了我自己已經幹過上千次的事而責備你。哦,本,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想過捲了你的錢,把你扔下。”他說著露齒一笑,“我想朋友就跟女人差不多。不管你想過多少次要離開他們,但當你發現他們已經走了,已經離開了你時,總是很難過。好了,把這些事都忘了吧,告訴我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本還有些頭暈。他感覺面板如紙,喉嚨乾澀。“給我來杯那種啤酒,”他喘息著說。
這是種淡啤酒,勁頭很小,有點像蘋果酒。但它還是滋潤了本的舌頭和嘴唇,讓他感覺好了一點。
“這聽起來像在發瘋,羅賓,但你必須相信我的話。”
“繼續說。”
“不出一週時間,倫敦就要被毀滅,而這都怪我。”
羅伯特眨眨眼,但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繼續,”他說。
“我知道這像在發瘋,”本又說了一遍,然後開始給羅伯特講他的故事。在他心中,整件事變得清楚明晰,所有細節都湊在了一起——和他想出調頻收報機時的感覺差不多。他與那些不知名的哲人間的通訊;他們關於彈道的計算,以及他們尋覓改變軌道方法的原因。再加上牛頓的神秘模型,最終,這兩個謎團連在了一起。
“我給了他們鑰匙,”他最後說,“我讓這一切成為可能。”
羅伯特伸手捋了捋古銅色的頭髮,嘆了口氣。“你想讓我相信法國國王從天上召喚來一顆彗星砸向倫敦?耶穌和聖母啊!然後你想告訴我……”他一面說,一面絕望地揮舞著雙手。
“我知道。但這是真的。”
“幹嗎要跟我說?去告訴你那些傑出的科學家朋友啊!告訴國王!”
“我之所以告訴你,是要你離開倫敦,保住這條性命。”
“僅此而已?”
“不。我也需要跟某個值得信任的人說說。以防我發生什麼不測。”
“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別再跟我擺迷魂陣了,富蘭克林。原原本本講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