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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也不知道他是打哪招來的,三教九流都有,反正幹這行不用什麼文憑,只要個膽大心細肯吃苦,除了不能抽菸,不能穿化纖衣服,不能帶手機進去,其他哪哪都挺好。

大駿是自告奮勇來的。開始跟著在「刁底」工房學「刮餅」給爆竹筒封泥底,後來發現「裝藥」工房掙得更多,便去了那邊。

每天從凌晨四點幹到轉天上午九點,在遍佈防雷杆和靜電消除儀的房間裡,給一盤盤捆好的紅色空筒裝填火藥,一個月幹下來,掙個四五千不成問題。

大駿從未想過這份工作是否高危,因為大金讓他放寬心。他倆打小一起長起來的,他信得過他,大金說安全,那就是安全。

直到媒體曝光,馬大駿才知道,整個廠子根本是無證經營,各項指標都不合格,就是個違法的黑心小作坊,自己能囫圇個的幹到廠子倒閉,那都屬於福大命大。

爆炸發生後,李大金面對傷者家屬的圍追堵截,聲淚俱下,拍著胸脯子保證,說自己一定負責到底,讓傷者先安心養傷,醫藥費他全權承擔。

掉過頭來,又衝著其他員工聲淚俱下,同樣胸脯子拍得震天響,讓他們看在昔日情分上,不要對外亂講,各自回家避避風頭,拖欠的工資,轉過年來必定雙倍奉還。

可結果呢?

結果打那以後,李大金人間蒸發,蹤影皆無。

馬大駿越想越氣,越氣越急,不由得抬起屁股站起來蹬,腳踏板踩得嘩浪浪的響,將街景與路燈盡數甩在身後。

今晚酒桌上他爆著青筋地袒護大金,其實心底也是將信將疑。

如果程明一個人說,他肯定不信,可老胡是個實在人,如果連他也這麼說,那事情八成是真的。所以他定要自己趕來,親眼瞧瞧是非黑白。

夜風更緊了些,將他的汗與額發一併向後掀去。鼻腔裡彌散著海風的腥鹹,就快到了。

大駿拐下柏油大道,馳向顛簸的土路,身兩側是黑黢黢的松林,穿過這片林子,山的頂處,那片光禿禿的平地,便是煙花廠的所在。

他聽著自己的心臟在腔子裡劇烈蹦躂,分不清是慌亂還是悸動,扶把的手顫個不停。

騎了有個百十來米,隱約之間,瞥見一捆捆的金屬杆橫在路邊,於月色下泛著冷白。

停車觀瞧,他認出那是十來根拆下來的防雷杆和靜電消除儀,驀然,黑色的不祥伏在肩頭,鬱熱夏夜,激出了一身冷汗。

他慌得扔下車子,只聽得身後滴裡噹啷的脆響,想必是後座上的酒又碎了幾瓶。可此刻他實在是不顧上其他,扎煞著兩手,撒腿朝山頭跑去。

遠遠望見了廠子的輪廓,四下堆壘著小山樣的沙土與磚頭。

大駿仍是不信,仍是跑,直跑到廠子門口,扶著膝猛喘。

抬頭看,熟悉的圍牆,熟悉的鐵門,可是全然陌生的招牌:

喜福生態養殖有限公司

一顆心甸甸地向下墮,拖得他寸步難移。

捱了大半年的貧苦,捱了一晚上的胖揍,捧出一顆真心,等來的卻是一個與己無關的結局。

他沒跟任何人講,廠長李大金消失的前一夜,私下來找過他,說自己要去外地籌錢,希望大駿能支援點路費。大駿二話沒說,將母親存在自己這裡的退休金盡數給了他。

今後怎麼辦呢?錢是窮人的命,財散盡了,命也就不久了。

月色之中,他扶著車子,頹然向山下走去,後座破損的酒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琥珀色的淚滴。

如果他就此離開,之後的一切本也與他無幹。

然而,他卻做出了此生第二懊惱的決定。

馬大駿抓起酒瓶,一瘸一拐,向著空蕩的廠房走去。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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