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求勝心會特別旺盛。怎麼可以輸給男人?!我打撞球,就是為了贏過男人。”
“是嗎?”
“我從前在銀行工作,只因為我是女人,就吃了不少悶虧。我們年輕的時候,就算大喊‘性騷擾’或‘男女差別待遇、,也不會有人理你。在工作上明顯比我無能的蠢男人一個接一個地出人頭地。不但如此,最後就連進公司時由我帶的小男生都升遷得比我快。我終於忍不住發飆向上頭抱怨,結果上頭居然說:‘混賬東西!不管什麼事情,男人只要肯認真幹,一定贏女人!’我不肯服輸地全心投入撞球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心想,無論如何都要贏過男人。唉,當時很少女人熱衷撞球。因為湯姆克魯斯的電影而引發的撞球熱潮,是在那很久之後的事。”
田倉昌子翹起一雙粗短的腿,開始抽菸。
“那結果愉快嗎?可以像這樣光明正大地和男人一較高下。”
她回答:“還好啦。”然後側著頭。“我從來不覺得男女是站在平等的立足點上。”
“這話怎麼說?”
“簡單來說,你們之所以會想要報導沒什麼人氣的撞球比賽,也是看準了女人搞不好能贏。對吧?這麼一來,就有新聞價值了。”
哲朗無法否認,他和女編輯面面相覷。
“一名選手被認為贏了有新聞價值,就代表她還不成氣候。這叫我們怎麼能不憤恨。就像北湖(* 全名北湖敏滿,本名小畑敏滿,第五十五代橫綱,三段目時期曾經每次比賽都敗北,從與雙葉山定次、大鵬幸喜、千代富士貢並稱昭和四大橫綱。)一樣。”
“不過,我認為田倉小姐如果得到冠軍的話,就能證明女人的實力了。”女編輯說道。她的年齡大概只有田倉昌子的一半左右吧。
“我想到時能證明的只有女人贏了能夠引發一點小騷動吧。要證明女人和男人一樣能幹,還得等上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而女人贏男人也不足為奇,男人輸女人也不足為恥,則要等到更久以後吧。即使是在撞球這麼小的圈子裡也是如此。”
“男人必須改變。”
聽到女編輯這麼說,一名資深女撞球選手轉過頭來。
“女人也是啊。不能因為對手是男人,心情就受到影響。就這點而言,我也還有待加強。”說完,她嘆了一口氣。“一旦提起男女的問題,事情就會變得複雜。我想要快點擺脫這個煩人的問題。當然,這僅止於撞球的部分。”說到最後,她大笑起來。
離開撞球場後,哲朗和女編輯到咖啡店討論了一個小時左右,然後各自離開。報導的內容是女裝球選手奮力地與男撞球選手正面交鋒。田倉昌子如果看到的話,大概會對這種報導有意見吧。
回到家附近時,哲朗到常去的套餐點點了炸牡蠣套餐和啤酒。這幾個月都沒吃到理沙子親手做的菜。他心想,說不定接下來也吃不到了。
他在想,自己和理沙子接下來會怎麼樣呢?一直持續到現在這樣的生活嗎?他試著思考十年後的事。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自己能夠建立身為記者的社會地位,或許也會將觸角延伸至小說。而理沙子應該會繼續當攝影師吧,畢竟她的專業領域只有攝影一項。
然而,哲朗卻無法鮮明地想象出兩個人一起生活的畫面。他能夠想象出兩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身影,但那看起來卻虛幻無比,就像是一間模型屋裡只放了兩個玩偶。
哲朗吃晚飯回到家。走廊上一片漆黑,光線從客廳流瀉出來,聽不見談話聲。
他在開啟門之前,先窺探裡面的情形。乍看之下好像沒有人,但是並非如此。美月匍匐在地上,再仔細一看,原來她在做伏地挺身。她的手肘大幅彎曲,胸部幾乎著地。她像是在確認肌肉緊繃似地緩緩伸展手臂。由於她穿T恤,所以上臂青筋暴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