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已之下,只好把錢收了回來。那個女人,就是在這方面有潔癖。”回想著那時的情景,高顯先生有些靦腆地眯著眼說道。
此後,他沒再見過克子,最後連她先生樂團的名字,也逐漸銷聲匿跡。
過了二十年,高顯先生收到一封信,寄信人是個不知名的人物。讀了裡面的信後他大吃一驚,信裡除了說明克子已經病死之外,還提及她的遺物當中,有一封“致一原高顯先生”的信,希望他本人來領取。
這時我應該已經當他的秘書了,但完全不知道這封信,也不知道他是哪一天獨自悄悄地出門的。
昔日耀眼的舞臺劇演員,在附有廚房的簡陋小套房裡,孤獨地撒手人寰。寄件人是公寓的女管理員,是克子生前較親密的友人。她低調地把遺體火葬後,整理遺物時發現了這封信。
信封上寫著地址,本來她可以直接寄出,但信封很厚,裡面可能有些重要東西,所以她還是先寫信通知。當然,女管理員看到一原這種奇怪的姓氏,並不知道他就是當時某一流企業的創辦人。
高顯回到家後開啟信封,裡面有二十幾張信紙,密密麻麻地寫著自從與高顯先生分開後,克子過著怎樣的生活。信裡的內容讓高顯先生相當震驚,尤其讓他感到痛苦的是提到小孩的事。
和樂手結婚之後,她馬上就懷孕了。這時她毫不懷疑,認為這就是自己先生的小孩。但從手札內容看來,這股自信其實毫無根據,自己懷的可能是高顯先生的孩子,她只是單純地將這份疑慮埋進心底深處。
幾個月後,快臨盆時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她的丈夫和別的女人跑了。克子那時才得知,先生的樂團因為虧順而解散。他拿走了所有值錢的東西,把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丟在信箱裡。
大概是因為受到太大的刺激,她比預產期早了二十天生產,剩下了一個男孩。雖然周圍的人都祝賀她,她的心情卻抑鬱哀慼。她不敢告訴別人先生已經離家出走,只說丈夫不玩樂團,外出賺錢去了。
不久,她和孩子一起出院,卻感覺未來毫無希望。就算想上當鋪,也沒有值得典當的東西。不得已,她只好到酒家上班。
大約過了半年,她認識了店裡一位經營印刷工廠的客人。儘管男人知道克子離過婚,他還是向她求婚。她也希望有個人能依靠,便一口答應下來。只不過,對方不知道她有小孩,她也怕對方因此取消婚約,才刻意隱瞞。
煩惱再三的結果,克子決定放棄孩子。比起母子兩人相依為命、走投無路,不如讓他在一家正規的孤兒院裡長大,也許對孩子來說還比較好——她隨便替自己找了個藉口,內心雖然掙扎,但還是自以為是地說服了自己。當時的她早已身心俱疲了。
搭了一小時的電車,克子來到當地一家很有名的孤兒院——就是現在所謂的幼育院。克子坐第一班電車前往,把嬰兒放在門口。寶寶睡得很香,她輕聲地說了聲“原諒媽媽”,幫寶寶戴上她親手編織的白色毛線帽,便匆匆離開了現場。原本想躲起來看看孩子是否安全地被人撿去,她卻沒停下腳步,因為她怕停下來後就再也不忍離去。
“看來,”高顯先生說:“克子好像從來沒想到要來找我幫忙,她大概一直相信那孩子是那個樂手的吧!有的女人很厲害,遇到這種事一定會跑來要男方負責,不過克子就不會耍這種心機。”
輝煌的時期,雖不出名,卻擁有舞臺劇演員特有的耀眼光芒。她想要維持在高顯先生心目中的形象,因此無論如何都不願以落魄姿態在他面前現身。
根據手札內容,克子以後再也沒見過小孩。她曾經去孤兒院偷看,但也只是去確定孩子是否安然無恙、被人撿去收養罷了。
之後的二十年,她並未詳加記載,看來她應該和經營印刷工廠的男人離了婚,過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