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早早地便在山體內掘出了一個複雜的地下工事。
一發“寶石路”徹底摧毀了這片山頭,半片地下掩體都被泥土砂石掩埋,僅存不多的兵力也有不少被葬在了暗無天日的土壤之下。
一名腿部血流不止的北方軍士兵一瘸一拐的從掩體中爬了出來,倒在了已經不能被稱之為陣地的“陣地”中。
凍土中鑲嵌著幾名友軍的屍體,有些是已經死了幾天的,也有些是在剛剛的轟炸中與他們葬身一處的。
“我是想投降的。但我走之前,我媳婦跟我說過,不要當個逃兵,爭口氣……我想,等我陣亡之後,請把我也嵌進這道牆裡。這可能是我,或者我們,最好的歸宿吧。”
排長的話在腦袋裡打轉。
他不知道排長在哪,他只記得轟炸來臨前,排長曾在外面不停的大喊著。現在的他,可能已經被嵌進了那道牆裡,亦或者是被炸翻在某處。
他看過排長的全家福照片,他的妻子相貌動人,排長長的也算挺帥。兩人可謂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們的愛情故事從大學開始,排長曾滔滔不絕翻來覆去的講這段故事。他說,他的妻子已經懷上了,他原本能擁有一個最普通、平凡但快樂的家庭。
思緒回籠,眼前只剩下了冰冷的凍土和麵色蒼白的屍體。他好像回到了數年前最美好的時刻,但傷口處傳來的疼痛把他從幻想中拉了回來。
兩名友軍從不遠處的坑道里爬了出來,提著槍跌跌撞撞的穿越陣地前往了其他地方,並沒有注意到地上還躺著一個半死不活的傷員。
m242機炮的吼叫聲傳來,炮彈如同那門“大蝮蛇”的蛇信子一般撲向早已破爛不堪的山頭陣地。
凍土與雪花被炮彈拍起,隨後又快速落下歸於平靜,就像一排在雪地中突然站起又迅速倒下的雪色柵欄。
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和過往在腦子裡開著party,他突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要做什麼。
友軍的槍聲傳來,他本能的彎下腰護住頭部,但大蝮蛇機炮的炮彈與奪命般可怖的炮響接踵而至,像蒼蠅拍似的猛的打在不遠處的真滴啦裡。
又有一個灰頭土臉的友軍經過了這裡。和前面兩人不同,他注意到了地上的傷者,不過他想的並不是妥善安置他,而是把他薅了起來,把左手手裡的AK-103丟給他說道:“起來打仗!對面要衝上來了!”
話畢,他連備彈都沒有留下就貓著腰匆匆離去。
傷員不認識那人是誰,但肯定不是排長。他記憶裡的排長應該………應該很什麼來著?他的腦袋昏沉沉的,好像什麼事兒都記著,又好像什麼事兒都忘了。
他提起槍晃晃悠悠的朝前方走去。槍聲和炮聲不斷響起,二十碼不到的坑道卻像一英里一樣漫長,好像怎麼走都走不到頭。
終於,他看見了幾個士兵站在一處勉強可以使用的陣地裡抬槍朝下面射擊。火光迸濺,彈殼“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那是一場獨特的“金屬搖滾樂”。
“砰!”
一發炮彈砸進了坑道里,砸碎了那些士兵的軀體,同時也砸斷了他一縷縷亂七八糟的思緒。
衝擊波將他掀翻在地,他感覺耳朵好疼好疼,凍土和碎石落雨似的砸在他臉上。
耳鳴的勁頭散去,陣地裡前所未有的安靜,隱約還能聽到身前有短促的哀嚎聲。
鬼使神差的,他突然站了起來,手忙腳亂的爬出了坑道。他就像一個四肢不協調的精神病,突兀的出現在南方軍的視野裡。
他摘下了自己的頭盔搖晃著,劇烈的疼痛讓他難以睜開眼睛看向山下的物體。
他想活著。
陣地中,兩名沒受什麼大傷的北方軍爬了起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