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月抬眸,餘光瞥了一眼一旁的安撫使,方才進殿時候他有聽到歸冉的聲音,他餘光短暫的搜尋了一下歸冉,就在一旁站著,他震了一下,安撫使貴為三品都是跪著回話,歸冉翰林五品卻能站著回話。
下意思的思索一番他便懂了。只是,無論聖上真心要他答,還是假意要他答,或者只是隨口一提了他的名字,這次機會不可錯過。
他深叩一首,然後拱手沉聲道:“微臣提議:以西南各貴族首領為州府長官,實施統治,可世襲,不徵賦稅。”
字語簡短,語言精練,因他知方才聖上定是聽過了冗長的陳述,面露乏意,那他萬不可再長篇闊論,言簡意賅當是最好。
他大致的意思便是,蜀地與西南貴族勢力不可動,亦不可調往京城,不如用他們的人治理他們的地,如是而已,而且他還特意將世襲,與不徵賦稅指出。
夜帝本慵懶的神情褪去一些,他坐正了身子,望向陰寡月,眉頭微皺,方才歸冉的陳述也正是此意,不過,倒是靳南衣的聽著要舒服許多。
一旁的歸冉眉頭亦是一皺,窄長的狐狸眼一眯,上前一步道:“聖上,靳修撰與臣所想大致相同,臣把此制稱為‘羈縻制度’。”
“哦?歸侍講已將此制度的名稱都想好了,那定此名,翰林草書一份,依照歸……”
“聖上!”陰寡月膝蓋動了一下上前數步。
夜帝不悅的皺眉,多日前的一幕入腦,似乎是想起這個靳南衣是第二次打斷他了,而且這一次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打斷他。
聽到這一聲打斷,群臣都駭了一跳,原先低著頭的大臣都緊張的望了過去,緊挨著殿門外的三品官員們都豎起了耳朵。
陰寡月額頭已滲出汗水,方將頭壓低了些,磕在金殿的紅毯上,就聽到龍椅上的人一聲怒吼:“靳南衣!你這次不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朕饒不了你!”
寡月一瞬慘白了臉,卻是忍者鎮定下來,先叩一首,方抬起頭來,雙眸清明,語音不疾不徐:
“回聖上,《史記·司馬相如傳》索引:‘羈,馬絡頭也;縻,牛蚓也。’《漢宮儀》雲‘雲馬羈、牛雲縻,言四夷如牛馬之受羈縻也’。”
素衣少年將“如牛馬之受羈縻”七字加重幾許。
他方說完深叩一首,殿前傳來唏噓之聲,很顯然他的意思是“羈縻”二字帶有輕鄙之意,不可用。
殿前立即有人頷首贊同,也有大臣們議論出聲來。
“他說的極是。”
陰寡月繼而再道:“微臣建議直呼為‘土官制度’。”
“‘土官制度’雖俗卻能直達其意。”安雨翎把玩著手中的拂塵,漫不經心的說道,也絲毫不曾在意有無人聽見,反正他再乾元殿上“抒發己見”也不止一次兩次了,參他的摺子可為是積累成山了。
卿夜闕亦是此意,謝相與璃王還有朝中諸多大臣也贊同。
夜帝也為直接作答而是反望向安撫使問道:“你覺得如何?”
“臣覺得甚好,不過還請兩位大人幫忙協助草擬這‘土官制度’。”那西南安撫使答道。
夜帝摸下巴頷首,望向“靳南衣”眼眸微眯,三番兩次打斷聖言他才不肯這麼放過他。
他眸光掃了一眼站在群臣之首的謝相和太傅,又望向寡月。
“靳大人似是熟讀《史記》,不知對其他史籍有未做研究,不若靳大人去協助太傅大人教導三皇子歷史如何?”夜帝笑道。
皇宮裡的人都知道三皇子性情乖張,且為人脾性“暴虐”,就讓“靳南衣”去吃點苦頭。
聞言大臣們面面相覷,璃王卿泓眉頭一皺。
卿泓自是不會認為皇上在刁難靳南衣,因為他眼裡的三兒比誰都好,乖巧有禮,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