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緊,夕陽斜,遙憶舊時人家。
她本以為,她不會再來這裡;她本以為,她不會再來江南的……
可是看著這熟悉場景,她心中痛與喜,都開始蔓延開來……
這片草地裡,南衣就坐在輪椅上,那人站在他的身後,她那時以為那樣的歡樂會成為永恆,可是……南衣死了,寡月……
守護永恆需要的代價太多。
她一路顛簸,拖著瘸腿走至梅花廬,她抬眼瞧了一眼梅花廬內,沒有瞧見燈火,便是沒人。
她蹲在墳前,取出火摺子點燃了蠟燭,藉著蠟燭的光亮,這才發現,墳前有人來過……
她伸手摸了摸那堆冥紙燒成灰的地方,還是溫熱的……
似乎不用去想,是陰寡月無疑。
顧九抬眼凝著那沒有生平,沒有署名的冰冷墓碑就立在那裡,只有幾句由陰寡月親手雕刻上去的悼詞。
她伸出手去觸及——
“江南風骨,天水成碧,天教心願與身違。”
曾幾何時,這一句話語,喚醒了她關於陰寡月的零星記憶,她忘不了躺在梅花廬前的冰冷墓碑,忘不了,兩個容顏相似至極的男子……
顧九將冥紙和香燭取出。
炙熱的火光燃起。
等了許久,她在火光將盡之時,才取出新釀的寒梅露來。
“靳南衣。”她喚出他的名字,喉間一梗,停頓了許久才繼續道,“我沒有忘記你……”
“對不起——”
她將酒瓶的封泥摳掉,取出木塞,將那酒灑在墳前將將燃燒過冥紙的地方。
她坐了許久,冷風將她吹的有些鼻塞了,腿僵硬了,她才從地上爬起,瘸腿傳來陣陣痛楚,她一個不穩便要倒下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上前,將她扶起——
燈籠照在她臉上,她駭了一跳,轉身就對上衛箕同樣驚懼的眉目。
“九、九爺……”衛箕喚道,他猜到今日九爺會來,可是沒有想著會讓他遇見了,衛箕眼睛一酸,眼淚呼之欲出。
顧九凝著他氤氳的眉眼,心中一痛,手落在他的肩膀上。
“衛箕……”
衛箕低垂下頭,不想讓顧九看到他此刻的神情。
“衛箕,你還好嗎?身子還好嗎?”
顧九紅了眼,不知是不是冷風吹的,她覺得鼻子酸酸漲漲的卻沒有落淚,她撐著痠痛的腿,一拍衛箕的肩膀,道:“好好幹!好好的!……”
說著她拖著瘸腿轉身離去。
“九爺!”衛箕沒有注意到顧九的瘸腿,“九爺,你不要衛箕了,也不要主子了嗎?”
衛箕喉中沙啞又哽咽,他心中的痛,不比主子,不比九爺少一分……
明明是說好了要走到一起的人,為什麼走到這般田地?
明明是夫妻,為什麼要形同陌路?互不相問了呢?
衛箕心中不理解,他十分的不理解,他不能接受現在這個樣子,這種狀況,主子、九爺、他、都不好受!
衛箕提著燈籠更上前一步,他擋在了顧九面前。
“九爺。”他凝著顧九,目光憂傷卻堅毅,“是因為公子?……”
他不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問出口……
顧九身子猛地一震,她凝著衛箕的眼神驚懼而又複雜。
“不是。”她回答地斬釘截鐵。
衛箕忽地覺得他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還好,不是公子……
“九爺,你真的不要主子了?……”衛箕沙啞地問道。
顧九一時間心中百般複雜,她薄唇啟了又合,不知該如何作答。
衛箕瞧見顧九的為難,心中雖替主子痛了一下,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