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明早都不要去打擾了。
次日的顧九在天矇矇亮的時候就起床了,一身很樸素的女裝……。頭髮被綰起,隨意插上了一根簪子。
她在臉上抹了些灰,盡力看著灰頭土面的,很普通,丟在人群堆裡都認不出。
這樣的普通平凡,卻能在她闔上門轉身朝院子外頭走去的時候,讓屋內,窗子縫隙後的少年,滾燙了雙頰……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看到她女裝的樣子了……
都快忘記她一身裙裾的模樣了……
今日,何其慶幸,又何其複雜糾結。
顧九要做什麼,他似乎可以猜到,可是……他又做不到阻攔。
她要去便去吧,所有的後果他都會為她承擔。
他深嘆了一口氣,將窗子完全闔上,又走回榻上躺著了。
也許是寡月想多了,顧九不會傻到暴露出自己,更捨不得暴露出他。
她的確想撕裂那個女人高傲的嘴臉,要她編這麼讓人惡寒的歌謠來詆譭“靳南衣”,還讓她的小寡月心裡難受!
雖說如此,卻又不得不想到如此做的後果。
一身裙裾的顧九在街上轉悠了半天,思前想後之中,還是覺得此番作為不妥,而且極為不妥……
她步子慢慢放緩,若是前頭傳出靳南衣的留言,後頭又傳出太子妃不孕的留言,任誰都會想到一處去,這兩家相互詆譭?
雖然這樣可以攻擊到郎凌霄,可是她不能做對“靳南衣”不利的事情。
這樣一來,郎凌霄對靳南衣會更加嫉恨,沒有一個後盾的靳南衣,捏死,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顧九百般惆悵之中消失在街心,她要回去給小寡月做早膳了。
她消失街心,一個銀袍的公子匆匆而至,方才就是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消失在這裡,當他回頭來尋的時候,卻無蹤無影……
那麼近,又那麼遠……
那身影,靈動翩躚,與他記憶中的影子,明明那麼不同,卻迫使他衝出馬車,在這街頭苦苦尋覓。
明明他的阿九已經死了,明明不在了……
他究竟還在執著著什麼?
遊杏凝視一眼自家少爺茫然冷凌的臉,憂心地問道:“少爺,我們去哪裡?”
末了,過了許久,才聽得那銀色衣袍的男子道:“回府吧。”
“不去隱月……”遊杏沒有問完,而是沉默地引著少爺回馬車。
這是緣,是孽啊,遊杏嘆了一句,往昔那個陽光溫柔的少爺真的回不來了。
——
寡月沒有料到顧九會這麼快回來,她的手中提著剛買來的新鮮蔬菜,就同一個去集市給丈夫和孩子們精心選菜回家的小女人一般,她臉上帶著陽光般的笑意,髮絲上還帶著清晨的露水。
“九、九姑娘……這麼早……”打掃院落的寧遠顯然被從外頭進來的顧九嚇到了。
寧遠下意識的瞧了眼已醒來練劍的主子。
蕭肅這幾日都在帶著寡月練劍,寡月有內力,他是知道的,這麼強大的內力也著實讓他詫異了好久,若是他懂得合理運用,勤加練習,或許……
或許……想到這裡蕭肅眉頭不經意間皺了一下。
“你回來了……”那人收了劍,朝顧九溫柔勾唇。
顧九想從陰寡月的鳳眸裡讀出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讀到。
一時間因為二人的凝視,氣氛顯得微微有些尷尬,而且此刻的顧九一身女裝……
莫名的顧九臉一紅,朝寡月笑道:“我也會劍術哦,《入門十式》和《荊卿九訣》我都有練過的……”
寡月僵了一下,寵溺的笑又爬上俊臉,看著竟有些“憨態可掬”。
顧九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