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賊。說起來,師父的家境還是可以的,不過呢,師父不喜歡讀那些聖賢書,更不想讀了書後去做官,受那些狗屁禮儀的拘束,只想天馬行空、逍遙快活,因此就幹上了做賊的勾當。不過師父可是個義賊。知道什麼是義賊嗎?就是隻偷那些為富不仁的暴發戶、土財主、還有那些貪官汙吏,不偷窮人。這是師父做人的原則。咳咳……這些年,師父年紀大了,總感到做這些已經力不從心,已經沒法進入到那些防範森嚴的大戶家裡去偷,只好也禍害一下老百姓和平常的商賈。因此師父這些年實際上已經違背了自己的良心,如今落得這傷寒絕症,也算是報應吧。”
“師父,您身體虛弱,還是多休息吧,不要過多說話……”
“紫晶兒,師父看起來是不是象個快要死的人了?咳咳咳咳……”老頭一陣劇烈咳嗽,忽然奮力睜開雙目,目中似有一股直衝天際的嗔怨,“想我神開王,憑著一雙開鎖妙手,吃遍多少大戶商賈,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曾似今日這般落拓頹廢,如喪家之犬?老天,你不公啊,為什麼不讓我多治治那些為富不仁之人?咳咳咳咳……不過能在大限將至之際,能竊到夜魔的麒麟寶盒,也算是一件快意之事。紫晶兒,那個地點你可曾還記得?”
紫晶兒的大眼睛依然睜得溜圓,她頷了頷首道:“紫晶兒記得。”
“記得就好……等躲過了這一劫,為師就把它撈上來,那時候,咱們師徒也不用這樣東躲西藏了,咳咳……”
“師父,那個盒子裡面到底有什麼?咱們為什麼非要得到它不可?師父,你還是把那個東西還給那個夜魔叔叔吧,免得他一天到晚追趕我們。紫晶兒想住到城裡去,不想住在這破廟裡,紫晶兒怕冷……”
“那個東西絕對不能再還給他!徒兒,你幾時見過為師把到手的東西還給人家的?再說那個夜魔本身也不是東西……咳咳,等熬過今天,咱們就可以出去了,那時候為師帶你去住最好的旅館,咳咳……”
“呼!”一股強勁的風吹來,破廟的大門忽然發出了可怖的“嘎軋嘎軋”的響聲,撐著廟門的粗大木柱明顯在移動。
廟裡的一老一少都吃驚地盯著廟門,紫晶兒更是渾身顫抖……
撐門的柱子是一根上好的黃木,少說也有百十來斤,是這一老一少用了吃奶的力才將這根木頭挪來,撐住了廟門,而且木頭的一端是搭在了死角里,也就是說將廟門卡死了。不要說風吹不開,就算是三四個身強力壯的漢子也無法從外面弄開。
但是現在卻分明有一股大力在推動著這廟門!
這怎不引起廟內的一老一少的極度恐慌?
老頭忽然坐了起來,用顫抖的手伸進了破襖裡掏著什麼東西,一面用一種很深邃的眼光看著紫晶兒道:“你別出聲,咱們師徒能不能躲過這一劫,全在此一搏了!萬一事不濟,你可向他討饒,他不會殺你的。如果他要問起你那件事,你千萬不可說——不說還可保命,若說了,你的命就沒了,知道嗎?”
“紫晶兒知道。”
“還有,對任何人都不能說,哪怕是親爹親孃也不能說!”
“紫晶兒知道了,對任何人都不能說,對親爹親孃也不能說!”
“這就對了!”老頭一個“了”字出口,突然將手從棉襖裡抽了出來,對著廟門口一揚——廟門也在那一瞬間被撞開,狂風挾裹著紛揚的雪花傾瀉而進,冰涼的雪水甚至滴落進了紫晶兒的脖子裡。
但是她已經感覺不到雪花的冰涼,是被另一種比風雪更可怕的寒意所代替……
電光火石間,老頭手裡迸出一團炫目的巨大的火球,風馳電掣般地直撞向隨著風雪而出現在門口的一個黑色身影。
那是一個披著黑鬥蓬、頭戴一頂風雪笠帽、內襯羊皮襖、挾著一柄古怪長刀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