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拿手菜,看她待步兒頗為殷勤,不由有些奇怪,但見曹沖喜歡,心中也覺得欣慰。
“步兒,這是城外長的野菜,”曹丕拈起一筷碧綠的野菜至步兒面前的小碗中,“今晨我進城之時,見旁邊長滿了這樣的野菜,便命軍士採摘,母親用鹽水漬過,味道一樣鮮美。”
清晰的看到曹衝眼中的不悅,伸筷自碗中拈走一半,“步姐,我也嚐嚐。”
心中微動,正要發作,卻見許褚垂頭喪氣的站在門外,曹操放下筷子,“許褚,站在哪兒做什麼?令傳到了嗎?”
“丞相,”許褚不敢進屋,只在屋門外躬身行禮,“我與張遼在城外十里處追到劉備,那廝竟然已經擺下陣勢,我本想令軍士衝陣,但張遼不許,只傳了丞相的令便回城了。”
“是嗎?”曹操面色陰沉,“劉備奉命了嗎?”
“沒有,”許褚抬首如受了委屈的孩子般看了看曹操,“那廝竟然說奉命去剿滅袁術,寸功未建,不敢回城交命。”
“那就好,”曹操拿起筷子,拈了一塊魚,口中兀自大聲道:“那就好。”
用過晚膳,又閒談片刻,連日的奔波,早已疲倦不堪,曹操心結難舒,便早早兒的告辭,眾人不便久留,均一同離開,走到碼頭,曹操突然轉身看了看曹丕,曹丕一觸到他陰沉的目光,只覺得毛骨悚然,情不自禁便垂下了頭。
“野菜?”曹操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那兩個字,“野菜!你無事可做嗎?有那般功夫,做什麼不好?偏偏要效市井小民!”
驚恐得幾乎就要顫抖,曹操邁步上船,怒氣不息,“今後,禁止你再踏進暖玉軒。”
明月當空,同坐在躺椅之中,凝視著許褚將手中的木頭雕成兩個手牽著手的嬰兒,此時暖玉軒的書案之上,已放著三對迥然不同上了顏色的木人兒,步兒與曹衝商議決定,待許褚刻完這對嬰兒,便請他再刻一對穿著嫁衣的新人。
刻了約半個時辰,除了面目之外,木頭已呈現出步兒想要形狀,許褚將未完的木頭放進鹿皮袋中,抖落身上的木屑,“好了,那些細微之處,需得今後幾日方可完成,天色不早,你們早些歇息吧!”
“許褚,”步兒見許褚面有不愉,知他仍在為追趕劉備之事氣惱,微笑著喚住他,“你心中是否覺得丞相今日行事怪異?”
“當然,”許褚彎腰收拾工具,頭也不抬,“劉備那廝竟敢違命,以我的性子,定要打他個落花流水。”
“那我問你,劉備帶走了多少兵馬?”曹衝扶著步兒滑下躺椅,手執著手站在許褚身側,兩人均面露微笑,“你們又帶去多少兵馬?”
“劉備提走了五萬兵馬,”許褚收拾完工具,轉身俯視著兩個孩兒,“我和張遼共帶五百兵丁。”
看著他們面上露的笑,許褚不由一愣,隨即想到,若丞相是要攔截劉備,怎會只派五百兵馬隨自己和張遼出城,難道丞相本意就是傳令,而非攔截?但是丞相不應該沒想到,令到劉備處,還及不過眼前飛揚的塵土?
送他們進到屋內,檢查完門窗,侍女們已經為他們更衣完畢,放下帳簾,站在內室門外,“公子,步兒,許褚告退,明日裡間再來侯命。”
“許褚,”步兒的聲音隔著紗簾,有些模糊,“丞相已知道放走劉備是放虎歸山,可是若派大軍攔截,損失的,便不僅僅是五萬兵馬了,他令你與張遼去傳令,只是為了向眾人昭示他無錯而已,你無需掛懷。”
退到房門外,許褚站在廊下,待值夜的女兵們站滿庭院,這才緩步離開,此時已近中夜,荷田處傳來蛙聲陣陣,明月當空,清輝如同融化的銀水四處流淌,沿著青石的臺階快步走向碼頭,只聽得湖水拍擊湖岸,那般溫柔的聲響,令沮喪的心,漸漸舒展開來。
小船飄飄蕩蕩,站在船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