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近半個時辰,曹丕騎馬緩緩而行,估算著他進城的時辰,直到明月高升,步兒才令女兵送自己回城。
馬車馳進城門,許褚從門洞裡走出,“丞相想見你。”
與氣勢恢弘的銅雀臺相比,五鳳樓顯得寒磣了許多,馬車還未停穩,張遼已從樓中迎出,“許褚,丞相請你送姑娘回銅雀臺,他的頭風又發作了。”
雖不知真假,步兒仍然輕輕頓了頓足,許褚飛身上馬,“昨日荀大人去世了,丞相心中悲痛……。”
去世了?步兒心中巨震,她沒想到曹操下手這般快,本以為他會容荀彧一段時日,若昨日去求見他,是否能救荀彧一命?
這般想著,卻聽許褚輕聲道:“荀大人是昨日傍晚去的,臨去之前,他燒了所有的文書,應是猜到了丞相的用意,所以……。”
許褚這般一反常態的滔滔不絕,想是領了曹操的命令吧!“許褚,荀大人究竟是怎樣去的?”
“丞相命人送了一盒點心給他,”許褚壓低了聲音,顯得有些心虛和心痛,“但點心盒中空無一物……。”
明白了,這般的誅心!步兒冷冷的笑了,他想荀彧死,卻又不便親自動手,便暗示荀彧,你是我的人,我便給你傣祿,但你若要背叛我,那麼你最終將會一無所有,而那時,我便再不需要你。
真真的委屈,荀彧這樣的忠臣真是死得冤枉,步兒垂首斂眉,心中微覺悲痛,不知為何,心中竟然有一種兔死狐悲的哀傷,荀彧追隨曹操數十年,立功無數,他說殺便殺了,這半年來,明顯感到曹操態度越來越冷漠,想是心裡,早已將自己當成了負累,許自己也是時候離開。
“丞相請姑娘安心住在銅雀臺,”彷彿猜到了步兒的心思一般,許褚的聲音突然高亢了,“他說無論如何,姑娘都是他親手帶大的,在他心裡,姑娘便如他的親生女兒一般,可是他每次見到姑娘,都彷彿見到了小公子,心中便悲痛難耐。”
是嗎?親生女兒?曹操待曹丕如何,心裡如同明鏡一般,自己與他非親非故,還有何恩情可講?想必他心裡正轉念如何利用自己吧!也罷,衝弟的仇自己不能不報,在尋到報仇的機會之前,那就忍氣吞聲住在銅雀臺上吧!
“你果然來了,”曹植喜出望外,他遵守著約定,站在欄杆之外,“你說有新的曲子,想必與其他的曲子一般玄妙至極。”
“公子過獎了,”步兒隱在輕紗之後,微笑著用絹巾輕輕擦拭手中的玉笛,“公子雖不懂音律,卻能聽出曲中之意,在下實在佩服,今日有一首小曲兒,望不汙公子之耳。”
一曲吹罷,曹植皺起眉頭,“這首曲子中隱含著殺伐之意,想是姑娘心中充滿了殺機,不知姑娘遭遇了何事?竟然有殺人之意?”
“公子猜得不錯,”步兒淡然得玉笛放回笛袋之中,“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公子應允。”(!)
卷一:去年今日此門中 第一章第五節故人把酒話桑麻(五)
第一章第五節故人把酒話桑麻(五)
月光如水,透過紗簾,隱隱約約可看見那女子的身形,曼妙多姿,她彷彿只是隨意而站,便已是萬種的風情,曹植心中起了豔羨之意,下意識的便應了下來,卻聽簾後的女子輕聲道:“我想見環夫人,又不想驚動其他人。”
環夫人?曹植微微一愣,自衝弟逝後,她便長居暖玉軒養病,等閒人等都無法見到,自己很少進府,如何安排?可是適才話說得滿了,此時無法回絕,垂首微一沉吟,此事只有去求母親了。
“姑娘放心,”曹植認真的點了點頭,“我既然應了姑娘,便一定為姑娘辦妥。”
“公子是個信人,我有何不放心的,”步兒微微笑了,“只是我不願旁人知道此事,公子切勿不要告訴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