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就是一槍,那隻狍鹿在空中打了一個漂亮的魚躍,重重地摔在地上。那一槍正中眉心,生生揭去了狍鹿的腦殼。土匪們看見這陣勢,暗暗咋舌:“嘖嘖,幸虧沒動手啊!這是一夥老兵,打不得打不得……”悄然而沒。
韓三爺帶回來的那杆槍和那些銀子一直是鄉親們談論的話題(據說是兩褡褳白花花的馬蹄銀),自然也成了土匪搶娃們覬覦的目標。有好幾次有土匪動員張子龍去取韓三爺的槍和銀子,只是害怕韓三爺的那杆槍和他那手精絕的槍法而不敢輕舉妄動。這次他們在彈盡糧絕無可奈何的時候,決定鋌而走險去偷襲韓三爺。同樣是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三十多個土匪悄沒聲息地圍住了韓三爺家的土屋,準備把他消滅在被窩裡。可他們剛剛爬上韓三爺家莊廓牆牆頭,就聽見土屋牛肋巴窗戶裡傳出了“哧——呲”“砰”的聲響。接著便聽見了一聲慘叫。土匪們先是嚇得爬在牆頭上連大氣也不敢出,後來發現毫無動靜,便大著膽子挪開那片當門的破木板進入低矮的土屋,發現韓三爺躺在光溜溜的土炕上,滿臉是血,右手的四根指頭不知飛到哪兒去了。原來,土匪們接近韓三爺家時,睡在土炕上的韓三爺伏地聽音聽到了土匪們的馬蹄聲。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裡,行伍出身的韓三爺常常是枕戈待旦。他跳起來趕緊安排家人藏到莊廓背後的青稞地裡,而他一人則守在家裡嚴陣以待。千軍萬馬中都衝殺過槍林彈雨中都滾爬過,你幾個毛賊能奈我何?可惜他在忙亂中忘記將塞在槍口裡的牛毛塞子拿掉,兩槍過後,槍炸膛了。
今天,甄二爺將這個經驗移花接木到這兩個土匪的頭上,期待著驚天動地的一幕出現。果然那兩個土匪鑽進灌木叢後不久,他就聽到了兩聲異常的槍聲,他心中一陣竊喜!只見一隻香子從槍聲響起的地方跳起來,朝他守候的山埡豁裡奔來。他抬手就是一槍,放倒了香子,背起來急忙向山下尋去。
在山溝的灌木叢中,四十九的右手被炸飛了,左手託著右邊鮮血淋漓的半截斷臂痛苦地哆嗦成一團。劉富貴迎面朝天躺在一叢檸筋條叢中一動不動,炸得粉碎的木槍托碎渣橫七豎八地紮在他的臉上,活像一隻驟然遇到敵人驚恐萬狀的刺蝟。
“日你倆先人,”甄二爺一改平日的溫順,破口大罵起來,“老子用土炮(土銃槍的俗稱)打了兩槍,你兩個驢日的拿的是快槍,阿麼才打了一槍?”
“甄二爺,你看。。。。。我。。。。。我倆的槍炸膛了。。。。。。。”四十九扭曲著臉,那對焦黃的大板牙不甘寂寞,淨想出人頭地,在外面一閃一閃的。
“你倆的槍都炸膛了?”甄二爺故做吃驚,“你倆敢壞了天良了吧?不然你倆的槍怎麼會同時炸膛?”他站在面前譏諷道,“老漢們常說,‘白天裡殺人人不肯,晚夕裡殺人天不肯’,是不是你倆晚夕裡殺人太多,老天爺報應開了?”
“甄二爺!我……我央及你了,你給我包紮一下吧!”四十九跪在地上,呲牙咧嘴幾乎要磕頭了。
“我可不敢!我怎麼能違背天意呢?我幫了你,老天爺怪罪下來,有朝一日把我的槍也給炸了膛,我咋辦?”甄二爺誠惶誠恐一幅無限敬畏上天的樣子,“若在平時,這事兒好辦,那石遛裡,”他指指皚皚雪峰下面的不毛之地,“有的是雪蓮,我跑上去,摘幾朵下來,你那胳膊上的血立馬就能止住,就是斷了的那半截兒,接在一塊兒,也能長得好好兒的!”說著他故意貓著腰,用土銃槍撥弄著灌木叢,“你看見了嗎,你那半截兒炸飛到啥地方了?……接在一塊兒說不定會長上�